冯屏一边仔细听,一边帮忙搬着厨具,脑子里转的飞快,一一记下。
门铃响了,师傅在厨房里忙活,派她去取送上门的食材。
满满当当两大袋东西。冯屏跟外卖员道了谢,将东西吃力地提进门,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一件一件对着刚刚记下来的单子核对。
哒、哒……悠然的脚步声自背后响起。
冯屏背对着落地窗站着,敏锐地随着动静侧了侧身——靳怀明身上的衣服换了。他应该是进主卧迅速冲了个澡,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顶着一张毛巾,薄薄的眼皮,薄直的唇,换了白色长袖和黑色运动裤,宽肩长腿,衣袖被挽至臂弯处,小臂肌肉线条有力,没了平时的装束,竟然莫名显出一点儿学生气。
热气自冯屏身边擦肩过,他目光只是短暂地扫过她,路过时干脆利落地扔下一句话,请帮冯屏帮她倒一杯水,要另加冰块。
湿气悠悠荡荡,若有似无地萦绕。
冯屏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但背直挺挺地,仍旧职业地答好。刚答完,又听见他隔了几步,顺口问,卧室是她打扫的?
“是的。”
她顿了顿,补充说:“您觉得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冯屏整个人直愣愣、俏生生,站的全是这段时间以来家政公司内培养的习惯性的姿势,双手交叠在前。纤薄一个人,被巨大的工作制服罩得严严实实。
靳怀明看着她,思量片刻,终于扯了扯唇角。
他直接道:“房间的话,暂时没有。有的话我会跟你说。”
冯屏应了声好。
靳怀明没再继续,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橘子,慢慢地剥开。
有经验的人服务起以前服务过的客户自然是得心应手,更何况,师傅的手艺只有比冯屏更靠谱的。午饭上桌,光看表情,就知道主人应该还算比较满意。清蒸海鲜配蘸水,炖牛腩搭清炒时蔬,另切一盘水蜜桃,配上主食扬州炒饭。
冯屏该记的记,不该记的不记。她又负责打扫了一间书房。说书房其实不准确,全暗的室内陈设,只有一张L型的桌子,巨大的电脑屏幕,两把带滚轮的座椅。另外的墙,一面是专门用来装唱片的书架,一面是被各种大部头书籍塞满的书架,还有一张巨大的灰色懒人沙发。主人大概很喜欢各种闪电元素,门口的衣架也是类闪电形的现代设计款。
两个人终于将房间打扫干净,靳怀明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从来有话直说,于是结论也给的很快。
“挺好,跟老马说,以后还是你们就行。”靳怀明简洁交代。
冯屏莫名舒了口气。
师傅去厨房善后,要她再确认一遍各个房间的情况。冯屏便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恨不得拿着放大镜把每个角落看了又看。
独立的洗衣房的好也彻底展现出来。这么大一个房子,该洗的衣服和换下来的床品被套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少,然而都能当场洗完就能当场烘干……冯屏弓着身,一件一件地理,一件一件地叠,分门别类地摞好,再小心地抱进卧室。因为早先马叔叔叮嘱过的主人脾气,她特意长了个心眼,按照记下来的原位一件一件地放回去。
这工作量自然很耗心神,身后有人进来,冯屏也并没有抬头,屏息凝神,专心致志。等她意识到时,进来的人已经径自路过了她,站到了更里一侧的位置——
鼻息间隐隐有股夹杂着湿热气的烟草檀香。
靳怀明人高肩宽,半步以外的距离,松松抬手,也并不看她,自然而然自她头顶穿过,拿下一条深蓝色的条纹领带。
投下的阴影若有似无,罩住冯屏半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