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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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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一半,二伯父又即刻打住,没再往下继续,怕戳中她的伤心处。

冯屏却没多想。她原本并没有什么想法,听到这里,却不自觉认真地考量起来。

二伯父看了眼厨房外面,又压低声音,另起话题:“我没在餐桌上说这事儿,是怕小周要有兴趣了,又要来挤兑人。他一个大男人,读书做事没什么本事,也就拿捏他妈和你二伯母厉害。”

二伯母在五金店里帮忙的侄子正姓周。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之前对方和她的小冲突。冯屏听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心里既熨帖又感动,千恩万谢过了,下午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不免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这件事。

要说其他的都还好,唯独二伯父提到的有可能升作经理的前景,的确是让人向往。

经理。冯屏不知道标准意义上的经理是什么,只能联想起自己的顶头经理每天领导着十几二十个人。大概会更忙、更累,但肯定是比寻常的服务生工资更高——刚好,冯屏不怕忙和累,只怕自己不能更快地成长起来,养活自己,报答二伯父。之前会被人骗了,也有这个因素在。

但这次的机会显然要靠谱不少。

冯屏一连考虑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二伯父再要离开鹏南做工之前,终于才敢做下决定,提出是否可以先去公司看看情况。

二伯父考虑得只有比她更周到的。冯屏提了这事儿,他二话不说,干脆当天直接带着人过去,参观了公司,又请做老板的朋友吃了顿便饭。

老板姓马,看起来四十几岁,光头,挺着个啤酒肚,看起来挺面善。冯屏不用人提,主动嘴甜地叫一声马叔叔,饭桌上全程主动帮忙添茶倒水,乖巧懂事又老实。

对方公司比想象的大,也比想象的正规。去参观完,吃了饭的当晚,冯屏就主动决定要西餐厅辞职。经理很有些可惜,想挽留她,问及她要做什么,知道冯屏要入行家政的打算后,只是语重心长,道她这样缺乏经验,年轻,形象好的,去了反而不一定好混。

不怕不好混。

冯屏没经验,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知道自己并不怕什么。

家政公司的新人最开始需要短暂培训三周,然后从最简单的钟点工做起。冯屏经由西餐厅的锤炼,已经很懂人际关系上的眼色,也懂不要短时间轻信别人,但也要主动与人交好。她给分配来带她的女师傅买了水果牛奶和小礼物,又跟对方带到公司的小孩儿玩熟了,耐心待人,果然得到师傅时不时有意无意的评价和提点。

“别看公司里仗着经验资深的人多。你年纪小入行也有年纪小的好处,比如反应快,做事快……而且有些雇主要求高,对家政的要求也高,你只要多学东西,以后路会走得更顺。”

生活再次步上了新的挑战轨道,前段时间被人送香水的事情就更像是一场幻梦。

冯屏拿出在餐厅里吸收到的经验,勤快踏实,培训结束后,跟着师傅跑了几单,越做越有信心。

直到一个周末,马叔叔派她跟着师傅去一个客户家里打扫,千叮咛万嘱咐,一说,去的这家的主人是本公司的主要投资人,大股东,算是自己人。人富贵得很,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的富贵病。有洁癖又讲究,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每一个角落都要照顾到,比平时只有更仔细的……

临江的高楼,入个户都需要过重重的登记,最后再由大楼的管家刷卡送进电梯。

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场景终于真切地出现在冯屏面前,她沉住气,一路老实地跟着师傅进了房间。

三面落地窗的平层客厅,入眼便是刺眼的冬日阳光。

满目简约的黑灰白,没什么烟火气,多余的色彩,只有餐桌上摆着一只玻璃花瓶,一束新鲜的红色玫瑰。

师傅现在已经很信任她,两个人戴上口罩后,又各自分好工具,戴好手套,派她从最里的卧室打扫起,并不怎么多做叮嘱,自己则从外面开始整理,一里一外,配合默契。

卧室同样是冷冰冰的黑灰。落地的窗帘关得严严实实,床品也简洁得不带一点花样,唯独脚下一张巨型地毯颜色还算鲜亮。单独的衣帽间里挂满了各色男士服装,主人大概有强迫症,连颜色也分成两类,鲜亮的凑做堆,暗色则由深至浅,一件件挂整齐。

被子没有折叠,冯屏猜测主人大概是的确连半点折痕都接受不了,于是更换床单被罩时也提起十二万分精神,仔仔细细手推平整。

大床正对的巨大屏幕前摆着几台冯屏并不认识的设备,摞了几只游戏卡带包装盒。她都在擦过桌面后,严苛地按原位摆好,分毫不做多余挪动。

“……对,是实习的。还比较年轻。”

冯屏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用抹布确认过角落,出了一身的汗。起身时,隐约听见外面有交谈的声音也没在意,只当是主人回来了,没有多想。

她在洗手间洗过帕子,将换下来的床品按照师傅的吩咐,全都送进独立的洗衣房,再次回到房间里,四下确认干干净净后,终于满意地出门。

“里面的卧室已经打扫完了。”

她把口罩拉至下巴,额前头发湿了也不在意,冲师傅一面笑,一面汇报,眉眼弯弯,并没注意厨房里有人慢悠悠地出来。

男人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像是抬头,不怎么走心地看了她们一眼,端着水杯,又一眼。

冯屏回过头,正撞上他的视线。略微讶异的、打量的、若有所思的、饶有兴趣的……

靳怀明手上拎着一本资料本。

封皮是家政公司的名字,里面则是今天上门的家政人员的资料——

“冯、屏?”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字一顿地吐露出。轻飘飘,清晰非常。

男人放下水杯,背着日光,手指点在纸面上,略略扬眉,抬眼好整以暇地瞧人,歪着头,“……才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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