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风一样。
冯屏抓着衣服,光脚呆站了一会儿,没了办法,只能一瘸一拐又回到楼梯边,将高跟鞋穿好。
没办法,天实在太冷了,腹部又是股股绞痛。
犹豫之下,冯屏到底还是穿上了那件外套。
她刚刚心神恍惚,还在白天突发事件的余韵里,这会儿渐渐冷静了,拿着手机,终于想起来应该做什么。
冯屏想找超市,没找到,只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来了鹏南以后,她一向认为大城市里的这种店大概东西昂贵,从没怎么进去过,但时机不同,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进门,在店员稍显异样的目光中,给自己买了一双最便宜的棉拖换上。她说自己还想卸掉脸上的东西,就又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最便宜的卸妆湿巾。店员随口问起什么情况,她就含糊地说,和家里人吵了架,被赶了出来,并没出什么大事。
“被赶出来?”店员狐疑,“你多大?”
“二十……二十二。”
冯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有些心虚,随意报了个数字。
“哦,大学生啊。”
现在的大学生是都打扮得挺成熟。
“我能在这里坐会儿吗?”冯屏有点忐忑。
店员打了个呵欠,没再继续问,“你东西都买了,那边有桌子,坐呗。”
窗外夜色渐浓。
便利店里开着空调,比刺骨的室外好呆不少。
温暖的小空间,她呆滞的脑子终于渐渐运转起来。
这衣服肯定很贵。
冯屏摸着身上的西服,脑子里浮现出男人的脸。
她盯着头顶的钟表,出神了许久,干巴巴地等到接近凌晨了,才起身肉疼地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
这个时间,坏处是公交车早已停运了。
好处是居民区内的店同样也差不多关了。
她左思右想,卡的就是这个时间点,刚好方便偷摸着下车,又一路偷摸到二伯父家门口,压根遇不到一个面熟的人。
冯屏蹲在五金店门外的花盆边摩挲片刻,找到卷帘门钥匙了,只敢开个不大的缝,躬身溜了进去,一路大气也不敢喘,径直闪身进了自己门面后的“小房间”。
小房间原本是一个货物堆积角改造过来的小区域,只挂了帘子隔着,一张老旧单人床,一个破破烂烂的旧储藏柜。以前是值夜用,冯屏来了,就成了冯屏的住所。
她飞快地换了衣服,用垃圾袋把身上脱下来的裙子装好,又将西服外套仔细叠好,放进被她改做衣柜的储藏柜最顶层,连澡也不敢冒险上楼去洗,直接沉沉入了梦。
前一天惊心动魄。第二天冯屏仍旧雷打不动,一如既往五点起了床。
这个时候该上学上班的人都还在睡,家里的厕所还不会有人用,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对她有意见。
等到了西餐厅,经理在后厨见到她,也不意外她到的早,只是点了下头,又像想起了什么,试图问起与冯屏平日交好的“小黄”的消息。
“昨天白天一下班就来了电话,只说要辞职,也不给人一个招工缓冲的时间。”
经理挺纳闷:“……她以前干活的时候有这么不负责吗?”
冯屏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摇头,又沉默地用拖把拖着地。
大理石的地面反射着光,照出她的人,她的脸。冯屏和自己的影子对视,上午累出一身的汗,才有了回归生活的真实感。
同事不想守午班,她也主动提出和人家换了。最忙的时间段,做什么都有安排,也就不用多想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她像个仓鼠一样,埋头端着盘子在后厨和前厅之间穿梭,靠着不停做事转移注意力,无声无息,好不容易心里没什么起伏了,却看见一个男人从推开门走了进来。
“欢迎光……”
她的话卡在嘴边。
昨天虽然灯光昏暗,但这张脸她认得——
男人今天换了身更随意的服装。卫衣黑裤,头发被半扎着,露出锋利的眉骨,眼皮薄而无情。
他察觉到她的不对,松散站着,微微蹙眉,斜眼看她,目光里全是陌生。
他没认出她。
冯屏莫名松了口气,强迫自己飞速冷静下来,脸上挤出笑容,正要继续说完该说的,男人却直接先跨过她一步,当空气似的,路过她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