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胃。
恶心。
迎上李彻眼底疑色,卫嫱心神未稳,情急之下,她竟一伸出手,牵住了对方的手指。
李彻目光暗淡下来。
他垂眸,亲眼见着。
卫嫱的食指轻颤,于他掌心一笔一画:
——奴婢没有……
——奴婢不敢。
——奴婢没有……
——奴婢不敢。
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尖。
——奴婢没有……
不知写了多少遍,她恍然回神,自己正在做着一件多大逆不道的事。
湿润的杏眸中闪过一瞬的慌张,少女惶惶然欲往后撤,下一瞬,手腕却被人重重攥握住。
风铃声响,卫嫱看清楚对方眼底的欲.望。
她已有好些时日未在殿前承恩。
李彻打横将她抱起,毫不客气地将她摔上榻。
后背一软,男人倾压下来,勾着她的下巴,啮咬下去。
依旧不是龙床。
身为宫中散役,她没有资格,也不配在龙床之上承恩。
浊热的气息将她口齿堵住,尔后唇上便是一阵痛意。她的外衫被人解开,对方顺着她纤细洁白的颈,一路咬下来。
她吃痛,下意识想伸出手,将身前之人推开。
[陛下,陛下……]
胃腹中汹涌欲甚。
似有什么在胃中翻江倒海,好似下一瞬便要倒逆着喉舌,径直呕吐出来。
初入皇宫,面对李彻的亲热,起初卫嫱也想躲避。渐渐地,这日复一日的折磨竟也让她变得麻木起来。
晚风在鬓边发冷,拂过她窈窕的身肢,又攀绕上不远处的床帐。那龙床明明空荡荡,明黄色的帘帐却紧阖着,似乎在告诉卫嫱。
——那不是她该肖想的地方。
她不是金妃。
她与李彻,有着天壤之别。
她明白的,她早该明白的。
衣衫簌簌坠地,她的脖颈再度被人扳正。
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竟落了下来。
在金銮殿中,就连一侧只用来歇息的小榻,也很舒适柔软。
她流着泪抱紧了李彻的后背,平躺在小榻上,却感到莫大的羞辱。
无人给她擦泪。
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片刻后,似乎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李彻身形稍稍停滞。
须臾,她的耳侧忽然落下一声:
“卫二小姐。”
他的气息温热。
“你在嫉妒。”
清晰的字眼顺着夜风袭来,凉飕飕的冷意,仿若一下一下抽打着她的面颊。卫嫱的神色也随之一顿,片刻,她伸出手,于男人裸.露的背上——
奴、婢、不……
他忽然用力。
猝不及防地,她右手指尖的字迹忽然飞出,随之而来的是她因疼痛而蹙眉。少女微张着檀口,发鬓上尽是湿汗。缓和片刻后,她指尖打着颤,于他后背继续落笔。
……敢。
奴婢不敢。
她哪里敢。
长长的指甲,方才似乎嵌入他皮肉之中。
李彻低下头,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短促笑了声。
写完这一句,少女彻底失了力。她如同一名溺亡者,沉浮在这浩荡的情海中。她感觉有一双手抚摸着自己的颊侧,那双手掌心极凉,不带有任何怜惜,须臾又辗转至她颈项之处。
她将他的后背划破。
长长的指甲,在后背留下两道手印。
明明划破的是他,卫嫱却能感受到自己脖颈间的疼痛。李彻倾弯下身,低头咬着她的唇。未过片刻,她便嗅到一阵血腥味。
她闭上眼,避开他的视线,心想。
李彻果然睚眦必报。
自己划烂了他的后背,对方便要来掐着她,将她的唇咬破。
吐息之隙,有血迹留在她嘴唇里,甜腥腥的。
晚风停在少女鸦睫上。
她仿若,能听见不远处,风吹过明黄色床帐的声音。
小榻之边,没有床帐遮掩,她与李彻的一切暴露在这天地之间。
所有的爱与恨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清晰的宣.泄。
卫嫱的双唇被咬得颤抖,在李彻的目光下,写下一句又一句。
奴婢……不敢嫉妒……金妃娘娘……
奴婢……不敢……嫉妒……
她的身子歪斜,对方半撑起来,攥住卫嫱纤细的腕。
在要昏死的前一瞬,她感受着李彻将她朝榻里扯了一扯。对方不知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终于,风雨稍停,李彻的衣袖拂过她的脸颊,他抬起手,摇了摇小榻边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