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向叶鱼交代了许多事。
心中猜测,这些事,叶鱼恐怕早在右护法口中撬过。是以,愈发主动,不敢有任何虚假。
他用余光小心打量叶鱼的神情,对着那张与右护法完全相同的面孔,什么都瞧不出。
那略显阴邪的眼神,甚至让他恍惚以为这并非叶鱼伪装,乃是右护法本人。
心头发紧,他小心收回视线。
叶鱼的嗓音失去少年清朗,变得粗噶低沉:“知道了。”
潜行的身形止步。
叶鱼瞧见了一座架在半山的宅院。
前院瞧着富丽堂皇,后院似乎打通山石,埋在了半山中。
他瞥了左护法一眼,左护法整理好自己的神色,恢复往日形态,带着叶鱼大步冲进院中,急奔主院而去。
人尚未现身,便气急败坏道:“门主!该死的紫云门,竟然与人勾结埋伏,我与老金险些阴沟翻船!咱们带过去的人全死了!”
演技倒是不错。
叶鱼踏入门内时,瞧见循声自里间走出的人。
是名个子矮小干瘦的男人,尖腮鹰钩鼻三角眼,眼神格外的阴森。
“叫什么?死了便死了。你们没有将他们手中的峨眉刺收回来?”
左护法仍是满脸怒气,咬牙切齿道:“紫云门勾结的,是上次那小子。他修为高深,本以为他早已离开千湖城,谁想竟然布阵埋伏,等着我们过去,瓮中捉鳖。他恐怕是赤川的人,布下的阵法很是厉害,老金受了重伤才保住性命,哪里管得了峨眉刺。”
门主那双三角眼看向叶鱼。见他衣服鲜血淋漓,血腥味浓重,衣物上带着剑痕,琵琶骨似是被人用剑穿透。眼中阴森冷意这才散去些许。
不等他发问,左护法将手中峨眉刺扔给门主,又道:“丢下便丢下,区区一群筑基期,能剥下多少骨血。都是没用的废物,被那阵法压制,叫紫云门那群人杀的毫无还手之力。那弓凛云更是废物中的废物,一个照面便被阵法震晕,难怪他亲爹全心培养大弟子。这等废物,换做是我也懒得多瞧一眼。”
门主接过左护法的峨眉刺,不再看叶鱼。他的注意力被手中的兵器吸走,感应其中蛊虫成长程度,露出略微满意的神情。
叶鱼见状,同样将手中的峨眉刺抛给他,另一手按着伤口,面色惨白。
门主摆手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养伤,紫云门的事,等我炼化此次的血气,日后再说。外人终究是外人,他不可能日日守着千湖城,过不了多久,自会离开。届时再动手,务必杀了紫云门主。他的血肉是最好的!”
左护法应声,拽着叶鱼出门。
身后房门应声合上。
左护法这才神情微松,瞧向叶鱼,压低了嗓音讨好:“仙长眼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叶鱼神识一扫,便能摸清楚剥骨门内弟子大致情况,但他并未掉以轻心,让左护法跟在自己身侧,四处查看。
如此探查几个时辰,天色渐暗,叶鱼终于摆手道:“走吧,眼下用不上你了。”
左护法并未觉得轻松。
眼下,那便是稍后还用得上。
他不敢多说什么,小心应是。
叶鱼眯着眼睛,兀自立在原地思索,心中觉得诧异。剥骨门的门主,竟然真的是名金丹巅峰修士。宗门内再无比他修为更高的人坐镇。
如此一方小派邪宗竟能将千湖城逼成那般模样,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要紧的是,那炼器师的踪迹,却还未摸出。
他转身,便踏上了白日去过的主院屋顶。
这小邪宗内无甚真正的高手,有一名出挑的炼器师已是意外,懂得画符布阵防备的法修更是没有,叶鱼轻易破了主院设下的结界,潜入其中。
那门主果然不在,这房里藏着连通山内的暗门。说不定炼器师便藏在其中。
他眼中冒出兴致勃勃的光芒,神识在屋内扩散,顺利寻摸到入口,潜入其中。
对于叶鱼来说,这剥骨门的一切都简单的如同儿戏,即便他目前仅有筑基初期修为。
他并未掉以轻心,手中握紧了剑柄,缓慢潜入其中。
入内缓行十数米,空间豁然开朗。现于叶鱼眼前的,是一个庞大的溶洞。天然形成,水流在洞内回响,随着叶鱼的深入,逐渐清晰。
溶洞中央立着一方六七长高的石台,台上矗立一尊四方青铜炉鼎。鼎炉中正蒸腾着熊熊火焰,跳动的火光映得溶洞忽明忽暗,恍人眼球。
炉鼎吸纳周遭灵气,再炼化鼎中投入的血气,一番转化为精纯力量,被鼎侧盘腿而坐的瘦小人影吸收。
叶鱼瞳孔骤缩!随即心头腾起怒火!
任是他如何想,也未能想到,那所谓的“炼器师”不过是一名金丹依仗法宝之能。
他在心中大骂:该死的天道!竟然连金丹都能炼化法宝,却不能让我炼化!
他大骂的同时,那炉鼎内熊熊燃烧的火焰猛然暴涨!发出“嚯嚯”的声响,炉鼎激烈震荡,剥骨门门主厉声喝道:“谁!”
叶鱼脸色难看,剥骨门门主的修为自然不足以发现他,但那认了主动法宝却可以!
事已至此,他本就是冲着“炼器师”而来,如今发现是剥骨门门主依靠法宝之能,无需再掩藏。
当即提剑,脚尖点地,身形如箭矢冲向剥骨门门主,剑身裹挟森冷杀气。
剥骨门门主飞身后退,他动作狼狈,虽有金丹巅峰修为,瞧行迹显然不擅近战。后退时一手掏出峨眉刺,另一手召回炉鼎。
那炉鼎已经认他为主,受到召唤,从人高的青铜重器眨眼收缩成头颅大小,被剥骨门门主握在手中,提上胸前格挡叶鱼刺来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