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里自然有人看见。
江念月虽然打扮的灰头土脸,但是不难看出底子是好的。有人看着已经“死了”的汤婵,又看看江念月大概就能猜出来什么。
他们这里围城一个圈。
以江念月和汤婵为中心。
有人问江念月:“这躺着的是谁?”
“我姐咳咳咳姐,咳咳是我姐姐”江念月照着汤婵告诉她的说。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咳嗽几声。
大概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父王母妃,还有哥哥,她难过极了,说话的时候,兴致也不高。
众人看着她的样子就信了。
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咳嗽,小孩子身子弱即便是夏天,感冒也是正常的。
还有人问:“你是怎么卖的?”
江念月长的实在是不错,有些人再看看她姐姐,只觉得这孩子长大再难看,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女娃有女娃的好处,能当个童养媳什么的。男孩也有男孩的好处,家里没有儿子的买回去传宗接代,又或者买回去养着当赘婿,总归差不了。
还有些心思翩然的,只觉得男孩有这般的样貌,以后无论是怎能养都是亏不了的。
时下虽然不兴男风,但是也是有南风馆的。
汤婵屏住呼吸,想听听小孩怎么说
汤婵此时闭着眼睛,听见这话的时候,心中一紧,想到,江念月最好好好说,要不然江念月真的被人买走了,她就不要这个小累赘了。
江念月又开始咳嗽,她这次咳的更加厉害的。
还是咳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那种。
刚才不以为意的人,也注意到这小孩咳嗽的实在不正常。
有聪明的,多嘴问了一句:“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昨晚上汤婵问过她。
江念月很聪明的说了痨病,和老乞丐学的。
却不想汤婵不允许她这么说。
“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你就说,是咳嗽咳死的。”
江念月想起来汤婵对自己说的话,眼珠子一转,说道:“咳咳,咳咳我姐姐咳咳是咳死的。”
她话音一落,有人赶紧捂住了口鼻。
有人说:“这不是痨病鬼吗?”
江念月不知道什么是痨病鬼,只知道痨病。
于是她就点点头。
她知道人死了就是鬼,要是得了痨病死的,就是痨病鬼。
这没有毛病,十分正确,“她姐姐”现在是死人,得了痨病死了,可不就是痨病鬼。
众人见她点头,一时间四散开来。
刚才无论是存了什么心思,想要买走江念月干什么的,听见“痨病”两个字都变得避之不及。
谁不知道痨病是传染的,得了痨病,就没几年好活头了,一直咳嗽到死。
没看见那小孩姐姐都死了,接下来就轮到她了。
江念月还在咳嗽。
周围的人都散开。
江念月注意到这点
她觉得自己还能咳嗽,于是周围的人散开的更快了。
江念月心中忍不住想到,汤婵真厉害。
她跪了大概两个时辰,实在是跪不住了。刚想动动腿,就看见一群人又围在一个地方,江念月伸头去看。
就听见有人说:“新皇立了,是英王。”
听着有几分雀跃,百姓们其实并不关心新皇到底是谁,只是觉得这事新鲜。
“不是肃王吗?”有人好奇问道。
平常百姓消息并不灵通。
不知道肃王已经死了,只是前段时间偶尔听说肃王最有可能当皇帝,毕竟听说老皇帝死前都立了肃王为太子了。
这人话音刚落,又有人说道:“肃王死了,他是本来的皇帝,现在兄死弟及,肃王死了,自然是英王登基。”
“那肃王没有儿子吗?”
自古以来父死子继,兄死弟及都是规矩。
江家皇室也有皇太孙的例子,不止一个。
肃王就这么死了,英王虽然名义上是和肃王一母同胞,但是谁都知道那是先皇后从别的妃子那里抱在膝下养得孩子。
算不上正经嫡子。
父死子继,这皇位,实话实说,轮不到英王。
江念月听见了自己父王的封号,先是耳朵竖起来,然后想到了自己的英王叔。
她的表情冷了下来。
她虽然人小,但是知道,自己全家是被王叔害死的。
江念月现在还记得母妃脸上的绝望,哥哥脸上的泪痕。
她想起身去看那皇榜之上到底写了什么,却听见了一声微不足道的“不许去。”
是汤婵。
汤婵听见肃王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江念月肯定也听见了,她知道她认字,可能去看皇榜,因此开口。
汤婵声音很小,只有江念月能听见。
江念月看了看汤婵,想要不听她的话,去看皇榜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谁知道,汤婵话音刚落,两个人就齐齐听见呵斥声音。
这几日城中不太平,所以时不时的有穿着甲胄的士兵。
这些士兵得道命令,不许作乱,因此百姓并不在意。
今日不知道怎么了,这些人和百姓起了冲突。
汤婵听见有妇人喊着:“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是我儿子”
随后又听见大声呵斥的声音:“小殿下被人掳走,陛下有令,挨家挨户的查。”
“不是,下一个。”
“不是,这个孩子呢?”
汤婵心沉了沉。
江念月则是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