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全级成绩最优异的前一百人才有资格留在这里,其余学生排名越靠后考场楼层越往高处走。
如此一来,关中学子间调侃流传一句玩笑:“判断crush是不是学霸,直接看他从关中哪层楼下来的就知晓了。”
除此之外,关中考试纪律这块抓的尤其紧,无论考试规模大小,每次考试都要求将桌空里的东西清空,这次也不例外。
学生满脸倦怠,戴着痛苦面具,搬动课桌塞不下放脚下的书箱。
嘴里嚷嚷抱怨学校事多不顾他们死活,一边又像鹌鹑一样温顺地服从安排,将书箱整齐摆放在走廊靠外侧。
明早考试的缘故,今晚的自习任课老师没再讲课,教室里只有笔在纸上书写的摩擦声。
当然,这些专心奋斗的声音中不乏有一部分是同桌互下五子棋,铅笔黑子涂圈的挥水摸鱼声。
上到一半,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靠窗位置学生连忙起身关上窗门。
不到半分钟,雨势猝不及防变大,噼里啪啦浇落,大片大片打在玻璃上,水花四溅。
学生立即起身跑出教室,将放在外面的书箱挪换位置。
漫长枯燥的自习找到完美的借口透气打闹,走廊登时沸反盈天,喊声不绝。
易念的书原本放在走廊里侧位置,即使不挪雨也淋不到。
她拿着铺开的报纸准备多加一层防范,意外发现箱子被挤搡到池塘边的台阶上。
原本位置此刻堆满其他人的书本,不留一丝空隙。
雨越下越大,高大的柳树被狂风吹刮,枝条剧烈摇晃乱颤。
易念顾不上拿伞,急匆匆跑下去,握住手柄端起箱子。
雨水顺着书缝流入内部,比往常多了五分重量,拎着尤其费劲。
搬到楼道下方逼仄的空间,蓝白色校服颜色变深,不过距离不算远,只有外套淋湿。
易念抽出纸首当其冲找出数学错题集,出乎意料的,放置于最上端的笔记本此刻怎么都找不到。
她立即转身看向走廊外面。
没及时搬挪的卷子、书本,被风呼呼卷走,零星散落在拱桥池塘中。
夜幕黑沉得能将人吞噬,易念只能依稀辨认出水面上的书本是否是自己贴满皮卡丘贴纸的错题集。
她身边走过一些搬完书的男生,随手捞起一本课本,卷成喇叭状,借雨势狂呼,释放歌喉:
“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来!就让你看不见……”
“觉得搬个书就不用上自习了吗?还逗留在外面的那几位赶紧给我回原位!不想上的哪凉快哪待着去!”晚修老师抱臂站在讲台上,气冲冲对外喊。
易念只得和别人一同先回教室。
焦虑不安上完下半段自习,一打铃,她收拾东西跑出去。
滂沱大雨已经停了,只有如洗般柳尖上残留的晶莹雨珠,不时滴落浅塘中。
水波粼粼,原本在她们教室门前位置的卷子,随水流漂移至假山方向。
实验班的学生陆续离开教室,透漏到窗子外的暖光色护眼灯逐渐熄灭。
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话里话外探讨待会吃夜宵的门店,从她身边经过。
待人群远去,四周安静下来,易念打开手电筒照亮水面,试图捞到笔记本。
“方老师今晚发的福袋每个盲盒模型不一样哎,你的给我看看,皮卡丘?什么手气?这么幼稚。”
听到熟悉的嗓音,易念关闭手电,轻跃躲到伫立于草坪上的山石背后,又忍不住轻轻探出脑袋,目光投向从教室后门走出来的两人。
早上见到的那个男生手里不知拿着什么袋子,语气有些嫌弃。
站在一旁的顾晨豫,身形颀长,单肩背着书包,长长的背带垂落,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姿态慵懒松弛,侧脸笼在阴影里折叠度极高,褪去早晨谦和姿态,没有任何表情,矜贵冷意扑面而来。
两人关系似乎很熟稔,即便顾晨豫懒得搭理他,男生也全然无所谓:
“反正也不符合你顾少爷的气质,限定款要不送我吧?我拿回去给我妹玩玩。”
顾晨豫听到这,脚步停下,从男生手中拿过袋子,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别的可以,这个不行。”
顾晨豫从来不是对这些东西上心在意的人,方知洺没想到他会拒绝,目瞪口呆:“你又没妹妹!”
“或许有人喜欢。”
顾晨豫简短地回了这么一句,任身边人抓耳挠腮如何追问,他都没再多解释。
交谈声渐渐远去,易念从刻有“业精于勤”字样的石头背后走出来,重新点亮手电寻找了一会。
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