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倚取来药膏,摩拳擦掌,准备替小女郎继续每日的淤伤推拿,她的手劲大,最适合干这种活,听小女郎突然冒出个问题,想也不想便回道:“不曾听说过,应当还是和从前一样,只在大节,还有老夫人的忌日才会喝上几坛桃花酒,听说老夫人留下的桃花酒也不多了,国公爷自是能省一坛是一坛。”
但她去找沈穆时,在院外门遇见老国公,分明是一身酒气,又恰好是她入宫前一日。
这就对上了,老国公一身酒气,是提前在府中祭奠亡妻,因为他早就盘算好了,隔日亡妻忌日,要假作出城,引孟深异动,出城祭奠亡妻是约定俗成的行程,京中无人不知,不怕孟深不清楚。
既然做了这些盘算,也该有应对之策,太子接手此案,会不会就是老国公的安排?
时姈很快没心思想了,葭倚手劲大,很快揉热了淤伤处,剧痛如凌迟磨刀。
“嘶”
一通推拿结束,时姈已是眼泪汪汪,怀着对那位始作俑者短命鬼太子的愤恨,如死鱼一般趴在榻上,久久懒得动弹。
咒骂一通短命鬼太子后,她又想到了男主傅边恒。
按原剧情进度,男女主这时候已经“相认”了,正是关系暧昧时,按理说毁容这么大的事,于情,暧昧,于理,报恩,傅边恒都要替孟秋瑾出这口气。
但在原剧情里,傅边恒并未出手。
一方面是身为郡王养子的他,不敢轻易得罪敬国公府,另一方面则是原身不曾投湖寻死,舆论彻底倒向了唯一的受害者,毁容的孟大娘,再加上孟深后来找到的新罪证,判定原身有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压根用不着傅边恒出手。
他做的,只是在原身被剥夺县主称号后,对她态度始终如一,从未苛待冷视她,欲拒还迎,隐忍不发,实则暗地布局,抱着先搞死国公府再报复她的决心。
这都是后话了,如今剧情有变,也不知傅边恒会不会改变计划,对她出手。
时姈招来葭倚,让她传话给碧桐,不单是孟府动向,傅边恒那头也顺便盯一盯。
......
太子接手畅园斗殴案的事没能藏太久,很快在京中掀起了又一场波澜。
案件真相未明,谣言已经翻了数个版本。
葭倚一向最关注那些谣言,也最耐不住性子跳脚,“一群没长眼的东西!说什么娘子嫉妒孟大娘美貌,定是孟家那些腌臜东西暗中诋毁娘子的,也不怕折了舌头!”
时姈对镜沉迷美色,对葭倚的话颇感认同,原身这张脸,难道不是只有别人嫉妒她的份?
“她孟大娘自有她的美,拍一坨朱砂糊在眉心便自认是菩萨座下玉女转世,端方慈悲,冰清玉洁,是雍京贵女们都望尘莫及的美貌!”
时姈被她逗笑了,任葭倚骂得起劲,身为被造谣的主角,她倒没那么生气,唯一关心那位短命鬼太子下一步要如何查案。
“还有那位四殿下,也是个睁眼瞎,被孟大娘迷得团团转,那天问也不问就送娘子去报官,逼狠了娘子......哼,惹了事就缩在宫里不出来,王八似的一路货。”
碧梧剥出一小盘荔枝,放到时姈面前的小案上,闻言轻咳一声,提醒她不可擅自编排皇子,又拿眼神示意外头,“外面好像吵起来了,你出去瞧瞧,别总吵得娘子耳朵疼。”
葭倚这才熄了火,扭头出去看了眼,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莺蕊跟梅喜拌了嘴,方才出去,见杜媪正骂她们呢,两人还动了手,拉都拉不住。”
碧梧皱眉,“多大的事?莺蕊怎么还敢跟梅喜动手了。”
葭倚笑起来,“我也觉得好笑,莺蕊个头小,脾气却像个炮仗,一点就着,梅喜又比她结实,扯她头发跟抓小鸡仔似的,不过有杜媪在,她们闹不久的,我也就没问。”
碧梧无奈摇头,“莺蕊就跟你一般瘦,你当谁都像你似的,天生力大无穷。”
时姈低头吃着荔枝,忽然手指一顿,慢慢推开盘子,拿湿帕子擦了手,不吃了。
她抬头看向葭倚,目光若有所思。
葭倚疑惑地悄悄伸手摸脸,没摸到东西。
时姈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中元那日,你将我救上岸后,跟菱花说了什么?”
葭倚:“……”
这,她哪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