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肉鹅焉敢这么嚣张!
老国公也在打量着她,“脖子上的伤还疼吗?”
时姈摸上脖子,想起针对李福的那一簪子,有些心虚地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已经不疼了。”
“利器不长眼,你既驾驭不得,往后就少碰。”
时姈沉默听训,乖顺得不像个莽撞闯出家门的桀骜女郎。
老国公话锋一转,“济生去孟府,是你指使的?”
来了。
时姈心头咯噔一声,突然就不紧张了,仿佛一块悬在心头许久的石头终于砰声落地。
“我如何能使唤得动沈公......”
她嘀咕一句,又忍不住忿然咬唇,神情显得倔强又委屈,“您怎地一来就训我,不关心我身上疼不疼,是不是不高兴,可知那太子赶我也就罢了,还要拿车撞我,命都要给他折腾没了,您看!”
时姈撩开衣袖,露出一截藕段似的手臂,肌肤光洁如玉,没见到伤口,但在肘部有大片青紫淤痕,险些出血,对比臂上细嫩完好的雪肤,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时慬看着,眼里闪过心疼,还生了些许欣慰。
会埋怨,会闹,会撒娇,太子这一撞倒是把她从前的生气给撞回来了,兴许前阵子祖孙相处时感到的些微疏离,都只是孙女病后闹的情绪罢了。
时慬无声松了口气,仍端着严肃的口气训她,“拘你在府里,是为你好,外头不知你醒了,你才好养伤,你倒好,非要闹着进宫,这回吃到教训了?”
时姈听着极不高兴,也端着满脸不服,一张嘴撅得老高,都能挂酒壶了。
时慬叹了口气,“宫里比不得宫外,岂能容你胡来,罢了,往后少往宫里去,少招惹那些王储宫妃就是,我再问你一遍,你好好回答,济生去孟府一事可是你授意的?”
时姈扭过脸,沉默如金。
沈穆行事最重隐秘,口风紧,与时姈的谈话内容应当一字未提,老国公才会这样问她。
果然,时慬又问了两遍,见她不回答,便不再问了,只不紧不慢说:“多年前,济生曾向宫里进献一批新药,其中一味回颜膏,据说是能去腐生肌的神药,圣人将其赏给了何贤妃,后来又到了太子手里,方才孟深和太子都在圣人跟前,你猜,这瓶药如今在谁的手里?”
时姈一怔。
答案显而易见,但这是她完全没预料到的发展。
在原剧情里,沈穆就是用回颜膏治好女主的伤,没想到还有沈穆早年献药入宫的剧情,那么太子赠药女主,这是原书里的隐藏剧情,还是被她这只蝴蝶扇动后的新剧情?
若是前者,或许说明太子早就偏私女主,再联系起方才拦她马车的那般粗鲁行径,兴许两人私下早有牵绊?以此为前提,就不存在女主郁郁寡欢去逛西市,与沈穆的初遇也不会是巧合。
若是后者,于她而言就是个好消息了。
时姈心里诸般思量,脸上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送给孟大娘?不可能!您是如何知道的?”
时慬轻嘲一声,“宫内高墙深深,却都是会透风的墙,正如你今日进宫,又被太子送出宫门,过了今日便不是秘密了。”
说送都是委婉的,许是怕话说重了,惹她害怕。
“姈娘,你看,你千辛万苦推了济生给孟大娘治病又如何,他们不会承你的情,反之会认为是你做贼心虚,你告诉祖父一句实话,那日在畅园,是不是你动手伤的孟大娘?”
若不知这是书中世界,有既定剧情,时姈此举,是个人都会往做贼心虚这方面想,但她既然决定了要走破坏剧情线的路子,就没法再回头了。
时姈垂眸,“想不起来,忘记了。”
任谁见她这态度,都会认定是心虚,时慬也如此,当下不由沉了声音。
“姈娘,祖父不是要你认罪,你告诉祖父实情,我才好替你周旋此案,京兆府的郑竟素来爱和稀泥,先前你昏迷未醒,我也无心理会他,太子却不一样,他久居东宫,从未理会过朝堂之事,此案虽算不得政务,也是圣人头回交代给他做的事,定不会含糊处置。”
时姈抬眸飞快看了他一眼,指尖微微攥着袖子。
他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只要她说出真相,不管真相如何,即便是她伤人,他也会想法子护住她。
这与原书里极度护短的老国公形象对上号了。
曾有读者称老国公就是原主的专属擦屁股纸,每回出场不是为原主脱罪,就是在阻止原主作死的路上。
一马当先抗伤害,杠天杠地杠所有,将护短人设表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他是原身的亲祖父,却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