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桐月居里的奴婢们早已麻溜爬起来,蹑手蹑脚做事,就怕惊扰了正屋里安眠的小娘子。
小娘子安安稳稳睡到了自然醒。
这兴许要归功于昨夜的冥思苦想有了头绪,尽管破除原身死局的计划还未全面成型,但多少起了些抚慰作用,令噩梦退散,一夜好眠。
时姈撑起病中疲懒的身子,喊碧桐进屋伺候。
这身子大病后的弱鸡程度简直能突破她所想象的极限,下地不行,穿衣不行,自己擦拭身子也要胸闷气喘,这也是为何昨日时姈只是下榻站了会,便能逼得碧桐表态,跟纸糊似的。
还是放弃现代人的自尊,老老实实让婢女侍弄的好,也算是遵循人设了。
食案很快摆上床榻,还有一碗加了药材熬煮的鲜粥,热气腾腾,清香浓郁。
时姈让粥放凉,抬手指着榻边的小案对碧桐说:“你去取纸笔来,坐这儿,我念,你写。”
碧桐顺从地取来了纸笔坐下。
待粥凉至能入口,碧桐也放下了笔,让墨迹晾干。
纸上记着一份简易的食谱,入目菜名皆是偏清淡爽口的口味。
……其中还有几道娘子忌口的菜色。
时姈慢慢搅着药粥,轻声交代碧桐,“你把这个给苍露,让她在申时前做好,旁的不许多说。”
碧桐点头,待墨迹干透,便将食谱塞进袖子里转头去了。
时姈慢悠悠喝粥,若有所思。
今日正是八月初五,离中秋仅有十天,也不知孟深告御状这个剧情点是发生在哪一天。
她昨夜琢磨许久,才从错杂的剧情线里捋出一丝破局的生机,那便是妙春君沈穆。
那份食谱自然是为他准备的,在原书剧情后期,女主与沈穆交从甚密,经常让婢女做些清淡爽口的吃食送去。
具体都送些什么吃食,太过细节的剧情,时姈记不得了,不过也没什么重要的,在她的计划里,这份食谱仅是个引子罢了。
......
申时将至,碧桐估摸着该去灶房取娘子预定的食膳了。
这时里屋传来动静,碧桐快步进去,就看见小娘子抱着绒毯坐在榻边,赤白的足尖点地,双眸微眯,神态恹恹,显然刚睡醒。
“过来更衣,我要出去走走。”
碧桐余光掠过小娘子苍白的脸庞与弱不禁风的身形,犹豫一瞬,最终只应了声“是”,转身去隔间挑选衣裙。
时姈见她如此顺从,再次认可了昨日对碧桐的敲打很有必要,同时庆幸自己踢走碧梧的速度够快。
在她回忆的剧情里,原身有四个亲信婢女,其中葭倚与碧梧陪伴原身起居出行,苍露是专属厨娘,碧桐则因身手好,时常被原身派出去干些跑腿或是整人的活儿,生面孔好办事,鲜少随侍左右。
特别是针对女主的那些阴损勾当,几乎全是碧桐单枪匹马办成的,是以四个婢女里拉仇恨值最高,死得最惨的也是她。
桐月居里还有其他婢女,但时姈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识都基于原书剧情,想在这个对她而言几乎陌生的国公府里搞事,她只能冒险用知情的,能办事的人。
好在她赌对了,碧桐确实是眼下最适合她用的人。
碧桐选了一套蜜桃粉的襦裙,刚拎出来就被时姈否决了。
“要素色的,全白吧,瞧着气色越差越好!”
碧桐拎回去,这次选了一身从头白到脚的衣裙,连鞋子都是霜染的纯白。
时姈十分满意,换过衣裳,碧桐扶她坐到妆台前,认真地替她梳头。
望着铜镜,时姈第一次清楚地见到了原身的真实容貌。
乍一看,杏眼琼鼻,雪肤玉貌,细瘦鹅蛋脸,标准的美人相貌,竟有五分似时姈原本的长相,可惜病气略重,口唇泛白,眉头稍淡,经不得细看,憔悴得宛若死相。
白裙着身,越发有将死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