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被封了这个王爷,但也只是虚衔。崖州又乃穷苦之地,独居一海之中,早已被朝廷抛弃。
撑死一年六百石,都已经算是多了。
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其他收入,差不多也就一千二百两左右。
若是每天依照今天的这般伙食标准,大概不出三月,就能把他一年的工资都败光!
沈煜吃饱喝足,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冲着谢昭傻笑:“子期,还得是你见多识广,我居然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佩服,佩服!”
谢昭眼睫微微颤动,咬牙:“只此一次。”
沈煜只当没听到,嘿嘿一笑,又打了个饱嗝:“我特地去打听过了,醉仙楼的厨师是最近学会这几道菜的!”
谢昭心里还在算着账,越算越心痛。
连眼皮都懒得抬起,语气愈发冷淡:“所以呢?”
沈煜:“谢子期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趣!所以我们不应该好好研究一下吗?或者再找个机会打听打听,在这小小的崖州城有厨艺如此高超之人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他一张小嘴叭叭叭像机光枪一样开始扫射起来。
除去副将的身份,沈煜还是谢昭的至交好友。
两个人一路征战南北,在私底下彼此间相处也十分随意。
只不过沈煜一向粗犷惯了,神经也比较大条,加上谢昭不怎么爱说话,性子习惯也与原主大抵相同,以至于他连自己的好友换了个芯子也一直未能发现。
谢昭终于把账目算好,发现沈煜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银友人酬”这样一个人。
而他,就是这个大冤种友人。
可惜在这里,没有黑名单。
房间里幽幽烛火忽明忽暗,谢昭的身子往椅背一靠,
沈煜一副忠言逆耳的模样,还在他的耳边叨叨。
“说真的,咱们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这里又不用我们带兵打仗,你有没有想好要做些什么事?”
做些什么?
谢昭觉得确实呆着有些无聊,要不要重操旧业?
他状若无意地问道:“军中的王太医现在在做些什么?”
沈煜:“他天天养花弄草,一看就是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干。”
自从谢昭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几个亲信也跟着过来了。
这几年,他们四处征战,保家卫国,身上的伤势不计其数,皇上却明升暗贬,只封了谢昭一个藩王随意打发,还是选的这偏远的崖州,摆明了是在警告他。
几人觉得属实心寒,也不愿再领军衔,跟着他一起到了这崖州。
谢昭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之前他的表妹暂住在他家里,每天捧着手机看一些狗血小说,还时不时与他分享。
表妹说的剧情与他现在的处境基本上都吻合,只是有那么几段有些许出入。
原主应该是和皇帝老儿争夺女主时,激怒了那老头,所以被他打发到了这偏远之地。
谢昭一直搞不懂。
原主为什么会想不开跟皇帝抢女人?
要不怎么说狗血虐恋呢?非得整几个炮灰出来衬托他们伟大的爱情是吧?
他反正没病。
他看着自己现下完好无损的双手,说不定这是上天给他另一个机会。
虽然在这里他没法做手术,但是中医博大精深,他依然可以重新开始。也许以后还能中西医结合,提升一下这里的医疗水平。
谢昭这样想着,翻开了案牍上的医书。
这个时代的文字和他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幸好原主读过不少书,他穿过来的时候自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不然要是连字都看不懂,指不定马上露馅。
他修长的指骨挑着书卷的一角,往后又翻了一页。
烛火突然猛地跳动,火苗蹿起,发出嘶嘶的声音。
谢昭无奈地起身用银剪拨动了一下烛心。
要说古代确实不便。
没有亮堂的灯泡,没看多久的书便要加灯油。
他垂眸继续专注地看书,不解之处拿出毛笔标明记录,准备明天去找王太医请教一番。
沈煜看着他这幅模样十分不解。
“不是,子期,你真打算放弃了?”怎么还研究起医术来了?
谢昭没应,淡淡地扫了沈煜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沈煜恨不得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摇醒:“你出去打猎打了一趟,脑子就被野猪撞坏了吗?不是你自己说的迟早要打回京城然后去把苏妙儿给抢......”
沈煜突然闭嘴。
该死的,这时候他提什么苏妙儿。
苏妙儿,就是原书的女主,原主为了她要死要活,跟皇帝老儿争夺得不死不休,最后为了她落了一个惨死结局。
谢昭了然。
他简言意骇:“不去了。”
“不去也好,不然那些史官还得给咱扣上一个欺君造反的帽子。”沈煜的小嘴还在持续输出,说个不停。
突然,他发现话里的漏洞,又开始质问:“啊?等等?不回去了?难不成你真的准备在这个莽荒之地待一辈子?!”
谢昭被他叽叽呱呱吵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冷冷地抬头:“你太吵了,闭嘴。”
十两银子一顿的饭,还堵不上他的嘴。
沈煜觉得他的好朋友变了,变得更加没有人情味了。
算了。
就当看在今天晚饭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沈煜傲娇地哼了一声,留着谢昭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继续挑灯夜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