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闻双肘支在桌面,举着热茶,告状一般,“陈感知情商很低的!经常把情绪写在脸上,开会板着脸,出图板着脸,看效果也板着脸。人前人后完全两幅面孔啊!”
情商很低?傅集思点点头,只对前半句表示认可。
陈一闻还在继续:“不过啊,他也拎得清的。说夸张点,人有了点功名,攀亲带故这种事就是真实存在的。陈感知呢,看得出来唯利是图的朋友图他什么,酒肉朋友想从他嘴里套什么话,他都知道,但是又傻傻装不知道,这一点倒是和你挺像的。”
“啊?”
“傻傻的呀,你们两个都傻傻的。”
她沉默半晌,在热闹的酒场里变得好突兀。陈一闻还没心没肺地去问她:“戳到你伤口啦?”
“没有没有。”傅集思摇摇头。
茶杯一晃,顿然想起那天也是在plus里,他说要把过去都清空,她心里怀着鄙夷,他口头上铺陈开话题,说要做朋友,做纯粹的、可以相互帮助的朋友。
傅集思随口一问:“那他有很好的朋友吗?”
“不知道,”陈一闻摊开手,“但是我们有共同好友。”
临时抱佛脚的水煮鱼在这时候上桌,香气四溢,邻桌探头看来。嘉嘉谄笑解释说是特供,今天这是最后一道。饥饿营销话题引得顾客连连不满,她好话说尽,把所有口头期待都留到了明天。
陈一闻看着还在冒泡沸腾的锅,咽着口水,推一推傅集思,说:“怎么不往下问了?”
“不好吧。”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情,“会不会冒犯?”
“什么啊。”陈一闻哈哈大笑,抽了两双筷子,塞给她一双,“共同好友就是你啊!我就说你们两个都傻傻的吧!”
傅集思憨憨一笑,没有反驳,好像坐实了傻傻的样子。
安静下来不说话的时候,思绪好像会自动归纳整理,冒出了“原来”的头的时候,猛被她掐断。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别人替陈感知找说辞,她也接受了这种方式。
这是什么啊,这是纵容,是默许,是他们的关系在发生质变,这太可怕了。
妙手嘉嘉的水煮鱼很好吃,吃到一半,两个人脸上都冒出细密的汗,对视一眼,陈一闻嫌弃地笑,抽了几张纸要帮傅集思擦汗。
傅集思不好意思,连忙抢了纸要自己来。
她心里热热的,好像特别容易被弥补和满意,一点点好意就能把她收服。
陈一闻望天花板,无声尖叫:“啊!受不了了,越看你和陈感知越像,好傻好想欺负!”
傅集思:“……”
吃到一半,那锅豪横的水煮鱼是无论如何都吃不完了。秉着不浪费的想法,陈一闻打了个饱嗝,说打包吧,带给陈感知吃。
说着,就拿出手机打电话。查岗一样的姿态,好像是打到了项目组成员那里,嘟声两遍就通了。她随意寒暄几句,才想起来开完会他们和甲方去吃饭了,而她正好是临会溜走的那个。
“哦哦哦,那你们和甲方吃饭吃得怎么样?”她对着电话那头说。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陈一闻跳下椅子,直呼:“什么?!你说谁?啊?陈感知?喝到见血了?”
傅集思也跟着倒吸一口气,手掌一撑,横在碗上的筷子溅起一滴红油,准确地撇到了她的白色毛衣上。
确实也像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