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香饮道:“早就听闻你有收徒想法,不过从未尝试过,且你性子直讷,我担心你师徒两人间会有什么误会,稍后我可以给你传授些经验。现在你先去休息吧,弟子之事,等集议会结束后到小山殿再议。”
迟到与不授课都是为百姓除妖受伤导致,对弟子粗鲁是因为不会相处。虽然并非事实,但两句话就把他人质疑的点全部抚平,还纵容她在这种场合贸然离开。
这位掌门和原书所说的“严肃正经”的性格似乎有部分差距,至少目前来看对她还算温柔。
不过,直接回狭海的想法算是泡汤了,这明显是要她出去后到掌门殿里等着,还要仔细问问收徒之事。
“.....”慕千昙顿了顿,点头称是。
准备离开前,她向后看了眼。其他小辈在盘香饮发话后都已坐回去,或者被长辈按下不许出头,唯有秦河依然站立,挺拔如青松。剑已出鞘两寸,寒光凛冽。
注意到她视线,方才坐在慕千昙右侧的如花美人江舟摇回眸,眼神波澜不惊,唇边还有温和笑意,却让女孩吓得一抖。
虽是面上不服气,但她还是费力将剑压回剑柄,万分艰难地坐下了。
李碧鸢道:‘我有和你说过吗?江舟摇是秦河她师尊来着。’
慕千昙道:‘现在知道了。’
再向盘香饮行礼后,她抓起裳熵后颈衣领将人拖出大殿。
扑入稀疏光栅中,树影从头顶越过。慕千昙听着鸟鸣声,沿山道走出一段距离,直到后面看不见大殿,才将人松开。
察觉到自由,裳熵矮身往地上一滚,半趴在地上,抬手掀起面具,整张小脸都皱巴着,怒气十足的瞪着女人。
慕千昙垂眸看她:“托你的福,我们被掌门约谈了。”
将面具重新系好在头上,裳熵碎碎念:“待会我就揭发你的罪行。”
慕千昙道:“刚刚不是个好机会?”
她闯入殿中时喊出来的那些话,其实很容易蒙混过去。但如果她照实说,那些爱管闲事且平日就看不惯慕千昙的,肯定不会让这事那么容易结束。
裳熵别过脸去,哼了声,道:“看在我们当做几天师徒的份上,不想和你撕破脸。”
慕千昙道:“那你待会还要揭发我?”
裳熵挥手道:“对!你刚刚又骂我,师徒之情,现在用尽了!”
成为师徒满打满算也没多长时间,还基本上都在赶路途中,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也能产生所谓的师徒之情?
慕千昙莫名其妙道:“根本就没有过。”
裳熵缓缓张大嘴,都能看到口腔深处排列整齐的白色尖尖牙齿。半晌后她才道:“你太过分了。”
慕千昙道:“事到如今还对我有所期待,是你太蠢。”
表面态度从未装过,展现出来的大部分是利刺,友善更是丁点没体现出来。任何人来看都明摆着是大坑,结果说句命运使然,这家伙就颠颠跟来了,也只有这种傻白也不甜的蠢货会这么轻易上当。
听到那句话,裳熵嘴唇翁动,喉咙发紧到只能吐出一个字:“你...”
她在那片小村镇混了好几年,始终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小猫官。没有人主动找过她,她也享受于平静生活。
可那天晴空下,仙子从天而降,要带她去远方。虽说发生诸多不愉快,可她还是选择上路了。
她认为这是托付,是信任之举,可名义上的师尊却不管不问,甚至对她多次出手,还起了杀心,实在天理难容。
越想越是愤恨,裳熵跳上一颗大石头,唇齿都要冒火星了:“我后悔了!我太后悔了!我就不该跟你过来的!我要回家去抓老鼠!”
慕千昙嗓音沉静:“后悔有用吗?”
看少女满脸吃瘪表情,她哼笑一声,轻甩衣袖,迎着日头往山下走:“你方才也看到了,掌门站在我这边。如果我执意要杀你,她也拦不住我,所以你待会最好别乱说话。”
三言两句不可能试探出掌门对她的真实态度,但随口胡诌吓唬吓唬这种头脑简单的少女,那些话足够用了。
裳熵向后望去,这里树丛茂密,山路弯曲入林海,金殿已瞧不见,回头路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