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归一挑眉,不顾沈琼霜瞪大的眼睛,揽着阮清疏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阮清疏看沈琼霜的表情刚想张口解释,就听到他身边的阮骞迟疑的问道。
“师叔祖,你看到方才的女子了吗?”
女子?被遮住视线的阮清疏没有看到有女子出现过。
被唤到的沈琼霜回过神来,想起方才一闪而过的红色。
“走,跟上去。”
此时街道上零散的怨魂也仿佛看不到阮清疏几人一样,飘飘荡荡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阮清疏被辞归带着,飞速掠过一个个房檐。
乌压压的怨魂们在半空中缠绕着个鲜红的身影,那身影灵活的穿梭在其中,飞旋着朝一个方向落下,紧随其后的怨魂们发出砰的一声将小镇地面砸出个大洞。
前进的步伐突然停顿下来,辞归带着阮清疏向后跃了几步。方才还站着的房顶已经被激起的石块砸的粉碎。
几人站在尚完好的房屋上,垂眸向下看去。宽阔的路面已完全塌陷下去,狰狞的怨魂在地下一边游走,口中一边呢喃着“在哪儿?”,看样子失去了刚才的目标。
这女子会是谁?阮清疏现在无从得知,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不会是红雨。
“下面有东西。”沈琼霜眯着眼道。
阮清疏垂头看去,层层的怨魂像雾气般笼罩,让他看不清下面的景色。也不知沈琼霜说的下面的东西是何物。
沈琼霜伸手掐诀,身形如烟逐渐消散,他手摇折扇,好不风流的道:“走,下去探探。”语毕,消失在原地。
阮骞见状,转头看向阮清疏道:“阮公子,你要随我一起下去吗?”
还没等阮清疏回答,辞归便向前一步道:“不用,他和我一起便可。”
阮骞犹豫的看了阮清疏一眼,想起一路上辞归的身手,终还是拱手跃了下去。
辞归牵过阮清疏的手,十指紧扣举了起来,红色的铃铛逐渐发出光芒。
阮清疏不解其意,疑惑道:“怎么了……”
辞归闭了下眼睁开来,浅淡的眸中漾出一丝笑意,“清疏怕高吗?”
“什么?”阮清疏心中闪过一丝不妙。
下一刻,自云端坠落般的失重感攥紧了阮清疏的心脏,呼啸的阴风从身侧穿过,因惊惧而狂跳的心在这寂静中越发明显。
阮清疏闭上的双眼颤了颤,就在他以为要摔死在这里时,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他。
柔软的发拂过他的面,阮清疏睁开眼,红色的细绳与飞舞的发飘荡在眼前,古老粗壮的黑树遮住漆黑的天空,从缝隙中透露出来。
诡异的是这黑暗中,不知从何处飘散出片片桃花。
辞归紧紧的拥住他,让他连挣动一下都做不到。阮清疏环过他的肩背,有些担忧的唤道:“辞归?”
辞归看向缠绕在身侧的花瓣顿了下抬起脸来,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柔和,“我在铃铛上施了法,只要……”
“若你害怕,怜冰剑也会保护你的……”
他的声音模糊在风中,阮清疏只听清最后一句话。
“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桎梏和温暖同时消失,一阵晕眩后,阮清疏终于落地。他步履踉跄的走了两步,扶在一旁的树干上才站稳。
明明站在房顶上看时,不到十丈的距离,二人跃下来却花了好一会功夫。
阮清疏睁开眼,周围灰蒙蒙的一片,咆哮的怨魂在头上游荡着,旁边除了一颗结着果的巨树,再无一人。
“辞归?”阮清疏尝试着呼唤道。
手腕上的铃铛闪了闪,像是在回应他。阮清疏想起辞归方才说的话,心下一松,虽然不明白对方去了哪,但也知道此刻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境主破境。
他将手从树上拿了下来,观察着周围,可这怨气太浓将周围遮盖的严严实实,巨树硕大的枝叶映衬的光线更暗了。
也不知道琼霜峰主和阮骞小仙师去哪了?这样想着的阮清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只是手还未触到脸,他便闻到一股腐烂般的血腥味。
他抬起扶过树的那只手,手指捻了捻,乌红的粉块掉落下来。
阮清疏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他这才发现这树甚是怪异。这里四周环绕房屋,明明是镇中心的位置,却突兀的冒出一棵树来。粗壮的树遮天蔽日的矗立在此,它虬劲的根从地下绵延至远处。
他心念一动,这树不像是自然长出来的,倒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滴答——”
一滴水落到阮清疏的头上,“好端端的哪来的雨?”他呢喃着摸了摸头顶,却闻到股发臭腐烂的味道。
阮清疏脸色一僵,抬头望去。头上一颗隐藏在枝叶间的果实半合着眼,从脖颈处滴滴答答的掉落下血水。
原来这满树的果实竟是一颗颗的人头。
阮清疏看着那颗人头果实却感觉到有些熟悉。
“阮公子?”他转头过去,正是不知何时到这里的阮骞。
阮骞白色的弟子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惹人注目,雪白的剑锋上血珠连成一串。
“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那位辞公子呢?”阮骞温和的问道,只是脸上血泪般的痕迹徒添几分毛骨悚然。
阮清疏瞬间汗毛倒竖,阮骞此时分明和树上的那颗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