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疏发现了,这战仙门与华岱宗之间的关系,可能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友好。
华岱宗宗主咳嗽一声,安抚的说:“大家稍安勿躁!”他转头对着战仙门的巢怀盛说道:“门主方才的话差矣。百年过去,修仙界虽人才不多,却胜在各个勤奋有加,一心向道。只一轮,怕是名额不够。”
那战仙门的门主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华岱宗宗主转过头扬声道:“诸位仙门弟子放心,仙门大会百年举行一次,定不会让修仙界的翘楚人才淹没的!”
底下立马响起鼓掌声。
那战仙门门主巢怀盛也似是感悟般的叹了一声,道:“宗主不愧是修仙界中的豪杰,气魄甚佳。不过……”他话音一转,慢悠悠的道:“仙门大会一向奖励分明。不知,华岱宗此次举办,有何奖励分与我们修仙界的青年才俊呢。”
底下的人也都翘首以盼,等着华岱宗宗主的回答。
宗主也不因此感到为难,反而坦坦荡荡的将奖励说了出来,“此次仙门大会的前三名可获得千年灵株一支,青雀蛋一枚,第一名可入剑冢挑选属于他的灵剑一柄。”
底下的众人皆都震惊,都惊道华岱宗宗主这可是下了大手笔。
且不说,价值连城的千年灵株。那神裔分支的青雀,整个世间也只华岱宗其宗主有上一只,一颗青雀蛋可比上自己闯秘境历练所得到的无数宝物!而第一名的奖励更是了不得。当年孤霜君的一剑动天下,手中的本命剑便是出自华岱宗的剑冢之中,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阮清疏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也猜到便这奖励定是十分难得的大手笔。
可那战仙门门主巢怀盛却并不满意。他语调悠悠道:“这百年一办的仙门大会,只这些奖励哪够?”
华岱宗的各人听了他这句话,皆都不解转头看向了他。
“听闻孤霜君还留有一传世的神族宝物——照魂珠。怎么?华岱宗不舍得拿出来吗?”
底下更是哗然。照魂珠的大名,只要是修仙界的人便都听过。只是千年来,从未有人能取得。没想到在孤霜君过世百年后,修仙界的众人才得知这照魂珠竟在他手中。
方才前面说话的宗主立马站了起来,大声斥道:“好呀!你们华岱宗竟私藏宝物多年!百年来不与世人说!”
他这话倒是稀奇,照魂珠原本在神界时,就是私物。神魔大战后流落人间,更是在秘境之中,无人能寻。孤霜君有能力取得,便即为人家的宝物。他这话倒是颇为厚颜无耻。
但现在众人都无心关注讽刺他的无耻,只关心那逆天改命的绝世珍宝照魂珠在何处?
阮清疏听了半天,这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原来那孤霜君便是单鞍的师尊。
面对此情此形,华岱宗宗主面不改色,他淡声道:“照魂珠百年前便已无踪影,我华岱宗门中无人见过。”
那小门宗主却不信,涨红着张脸怒斥,“谁不知你们华岱宗最为猖獗护短!先帮着那绝世魔头,而后又护着那藏凶帮恶的小人!”他从鼻腔里冷笑了一声。
底下原本讨论照魂珠的众人这下都安静了下来。
这小门宗主竟当着众人,下华岱宗的面子。
果不其然,阮清疏望去,单鞍已忍到了极点。
“先生!!!”
一道明亮愤怒的声音响起。
阮清疏身边的人因这一声转头望去。
沈烟袅疾奔过来,扑到了阮清疏的背上,呜咽着说:“先生,你就是个骗子!说好等我的,可我泡完,你却不见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呜呜呜呜呜!”
阮清疏脸上的冷汗落了下来。如此安静的环境,沈烟袅这一声不可为平地惊雷。
“砰——”
幸运的是,单鞍愤怒的掷出了手中的茶盏,陶瓷破碎的清脆声遮住了沈烟袅的叫声。
阮清疏拉着沈烟袅到身旁,转头向她“嘘”了一声。
沈烟袅看着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眼珠子溜溜的转了一圈,识相的收起装出的眼泪,安静了下来。
可单鞍此时的心情却是差极了。他脸色阴沉,漆黑的眼睛蕴藏着怒气。他对着那位宗主冷声道:“道歉!”
不用明说,众人也知他指的是向谁道歉。
那宗主此时看着单鞍,也知道怵了。他方才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忘了华岱宗的双月仙尊脾气可不好,修仙界的大家暗地里都叫他刹月仙尊。
他脸色僵硬的愣在原地,却还强撑着说:“难道我有说错吗?”
底下众人安静的连地上落根针都能听到。
阮清疏看到这里却若有所思。华岱宗的众人,都将孤霜君奉为圭臬。可修仙界的其他宗门却似乎对他褒贬不一。
单鞍是个暴脾气,他伸手一拍身前的桌子,就即可化成齑粉。他冷冷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间碰撞挤出来的一般,“最后一遍,道歉!”
一直作壁上观的巢怀盛,此时却出来打圆场。他虽说着缓和气氛的话,但面色却似笑非笑,一副看戏的姿态,连话语也是悠悠的。
“双月仙尊勿恼。毕竟当年那件事,也是闹得众修仙界皆知。大家有所误会,也在所难免。若是想早日还你师尊清白,我看还是要早些抓住你师尊的那个孽徒为好。”
前面的弟子小声和旁边的人耳语:“人家早已跑去魔界,当起了尊主。哪能说抓就能抓到的!”
阮清疏看了一眼,哦,感情是打着劝和的幌子戳别人脊梁骨呀。
单鞍再也忍不下去,剜了那战仙门门主一眼,朝着那宗主使出杀招。
华岱宗也无愧他们护短的称号,其余二人端着手中的茶盏,仿若没有发现单鞍的动作般。
那宗主看着朝自己飞来的长剑,这才知道害怕。他扑到战仙门门主的脚下,凄声叫道:“门主救我!”
那巢怀盛面上吃惊,心里却是冷冷发笑,他等的便是这一刻。
他状似惊讶,拿起手边的长笛一抵,但又表现的好似无力招架,他夹紧臂膀,微微偏头暗地对肩上的三足黑鸹道:“去!”
那黑鸹暗红的眼睛,如流淌着鲜血般亮了起来。它凄叫一声,扑向那长剑。漆黑的爪子与长剑相抵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它用力一甩,那长剑竟顺着空中向外飞去。
单鞍有些吃惊,没想到那战仙门门主身边的黑鸹竟有如此气力。他刚想召回长剑,却发现它竟不听自己使唤。
他望着巢怀盛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看着朝自己而来的长剑,众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躲开。
就算那双月仙尊未用本命剑双月,可是即便是这样普通长剑的一击,一般的修仙之人也抵挡不住的,稍不小心便会小命不保。
黑鸹重又站回了肩甲上,巢怀盛看着飞往外围的长剑,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笑意。
那边长剑以非同一般的速度,朝着阮清疏身旁的弟子刺去。
旁边的阮骞,见宗门弟子有危险,持剑过去刚要列阵救他。
就在这时,“锵——”的一声,那柄长剑竟被弹开了。
人群中有人回过神来,失声叫道:“怜……怜冰剑!是孤霜君!”
“他竟还活着?!”
众人大惊失色,连那本该命陨在此的弟子也傻愣愣的转头望去。
俊美十分的青年,衣袂翻飞,手持细剑挥退了本该夺人性命的长剑。他浑身笼罩着充盈的灵气,满头的青丝随着衣袂在风中飘摇。可他眼眸中空无一物,漠视一切,仿佛与众人不是一个世界。
阮清疏头大了,这可不不是一个世界吗?这本就是一团灵气而已!
他转头望去。果不其然!沈烟袅正站在那弟子身后。阮清疏扶着额头,看来是照魂珠残留下的灵气,误认为那长剑是来伤害沈烟袅的,这才化身出来抵挡。
谁知那被挥退的长剑,却一反常态的又冲了过来。那化身直接飞起,他身前的弟子抬着头,还呆愣愣的看着他。
化身洁白的衣摆从他脸上拂过。
阮清疏赶紧拉过沈烟袅,防止众人注意到她。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透明的人影所摄住。唯有巢怀盛越过那道人影,看向了阮清疏的方向。
华岱宗的众人震住了,特别是宗主和那位琼霜峰主。虽是听单鞍说过,可亲眼看到他的感觉时却完全不一样。
宋琼霜略有些激动的拽住单鞍的手臂,问道:“那可是你师尊?!”
单鞍失魂落魄的看着那道身影,声音喑哑的回道:“不过是道化身罢了。”
可即便是道化身,他的剑法精湛、灵力超绝的战斗模样也为众人是所倾倒。他抬步追上那道长剑,甚至没有用剑,只伸手一挥,那杀意毕现的长剑便碎为几节。
孤霜君的化身落了下来,站在最中间的祭坛上,他垂眸看了一下战仙门门主的方向,便转身飞回了原本出现的地方。
在众人纷纷议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巢怀盛却一拍桌子起身,他身形如影,迅速而鬼魅,一挥手震开了外围处的众人。
他一抬手,便从阮清疏的手中夺过沈烟袅。巢怀盛掐着她的脖子,举到半空中,神色诡异的道:“便是你这百年来藏着孤霜君?”
沈烟袅抓着他的手臂,神情痛苦的挣扎着。
身后持剑的人影微动。
巢怀盛另一只手握着长笛,将灵力附在上面,对准了沈烟袅的喉咙。
被震倒在地的阮清疏抬眼看去,心中一跳,喊道:“别伤她!”朝着沈烟袅扑了过去,挡在她身前。
巢怀盛下手狠快,阮清疏方抵在沈烟袅的身前,带着强风和杀意的长笛就快到他的脸上了。
“哗”的一声,是灵气相撞的声音。
身后孤霜君的化身,用尽全力挡住了巢怀盛的那一击。
但阮清疏眼睛上的巾帛也被震得粉碎。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阮清疏睁开眼,随着刺眼的光线,一张相似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耗尽灵力的化身,注视着阮清疏,在他的目光下化为一粒粒碎片消散在空中
可站在眼前的巢怀盛却没有那么平静,他松开了沈烟袅看着阮清疏,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又惊又惧的说:“你竟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