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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封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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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跟他吵架,继续望着天空出神。

我想见苏格兰,也期待每一次推开门后能亲眼看到已经回到安全屋的苏格兰,过去十一年里只在梦中出现的场景,如今已然化为现实。

半晌,我喃喃道:“连字迹都很像……”

这让我做不到对那个人不管不顾。

说到底,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皆大欢喜。

就像苏格兰曾经对我说过的那样,最虚假的东西看起来才最真实。

***

到达美国的落脚点,确认过实际情况后,我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才能把任务要用的时间再压缩一下。

我对如何减少任务耗时这种事很擅长,因为早年我总是归心似箭地想要结束任务冲回去见苏格兰,一秒钟都不想耽搁,这也导致了后来有什么紧急任务和突发情况,组织总会优先派我去解决。

对回到苏格兰身边的迫切也导致了我很难和其他人合作执行任务,我嫌他们速度太慢,他们嫌我太过冒险,搞得有时候任务人数一增加,反而起了负面效果。

想到这里,我“啧”了一声,皱着眉转头问:“你最近都没去训练场,不会拖我后腿吧?”

正在脱外套的琴酒动作一顿,侧目看了我一眼。

“我警告你,你敢耽误我回去见苏格兰你就死定了!”

琴酒把脱下来的风衣挂好,整理好他那些租来的衣服以后才真正把注意力挪过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扯了下嘴角。

没人比我更懂那张死人脸上的表情,那他妈绝对是嘲讽。

我当即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摔:“哈?!”

琴酒嗤笑一声:“蠢货。”

我还在思考直接开骂会不会真把那个狗东西骂爽了的时候,琴酒却突然自顾自地换了个话题,仿佛已经想说那句话很久了,就等着这会儿直接说出来。

“你养着的那个苏格兰最好死前能把那份遗书也复刻出来。”

我身体一僵,头脑嗡的一声炸响,席卷而逃的理智骤然归位,迅速覆盖怒火,只余下了一缕盘旋而上的青烟。

苏格兰的遗书,琴酒十一年来精准拿捏我的利器,我不信琴酒真拿到了那份遗书,但是我不敢赌。

我做不到拿苏格兰去赌,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只能相信琴酒手里真的有那份遗书。

气势上已经低了一大截,但为了不落下风,我还是强撑着再度开口,试图把主动权抢回来:“呵呵,你别以为——”

“越虚伪的东西看起来就越真实。”琴酒好整以暇地打断道:“某些人要是假戏真做,那就有意思了。”

我知道今天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决我已经彻底没了胜算。

苏格兰也曾说过差不多的话,只是语境不同,一个是为了教诲,一个是为了击溃最后的防线。

苏格兰不可逾越,就算方方面面再像,如今跟在我身边的苏格兰也永远无法成为我所怀念着的苏格兰。

我不再开口。

如果新人此刻站在我身旁,那我不会有任何迟疑,哪怕只是形似也足够让如今的我不顾一切,更何况现在的新人已经不仅仅只是外表与苏格兰相像那么简单,竟然有时连内里也足以以假乱真。

但他偏偏此刻不在我身边,跟我对峙的那个人又偏偏是琴酒。

除我以外,组织里只有琴酒还记得当年的苏格兰,也只有琴酒会觉得有关苏格兰的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我。

在和琴酒的对决中落入下方让我气愤且恶心,但琴酒承认了我对苏格兰的爱,他坚信苏格兰在我心中永远不可逾越,所以才会用其他人看起来虚无缥缈的真心拿捏我整整十一年,并且十一年来对此乐此不疲。

琴酒不知何时已经揽住了我的腰,他的指腹布满茧子,手指却很灵活,单手解开了我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没继续动作,而是凑近我耳边不紧不慢地问:“要继续吗?这次可以由你来做决定。”

“……”

沉默对视半晌,我狼狈地别开了视线,咬牙道:“要啃就啃,少那么多废话,狗不会说话!”

“哦?”琴酒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说:“狗究竟会不会叫,很快就能知道了。”

***

直到两天后,我这边的任务完成得七七八八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嗅到了点儿不对劲。

这几天新人竟然一次都没联系过我,这不科学,哪怕解释成有时差怕打扰到我,那也不该连一条短信都没发过来过。

况且以那个年轻人的体贴,自己熬个夜或者起个早给我打通电话,那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觉得拿到了代号我就没用了?不可能,那未免太不太符合我对那个年轻人的了解。

我特意起了个早,打着哈切懒懒散散地倚在客厅的沙发上,估摸着北海道的那个任务怎么也该结束了,决定主动打通电话过去慰问一下。

和苏格兰一样,新人他起得总是很早,仿佛只要一丁点的睡眠就足够支持身体的动力,防止把那不足四小时的睡眠时间打乱,我特意找了个他已经睡醒的时候拨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电话即将自动挂断,这通电话才终于被接听。

手机里传来一道混杂着不屑和得意的声音:“夏布利。”

那道声音不算熟悉,但足以我瞬息判断出说话的人究竟是谁,我的表情瞬间冷下来:“朗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惜了,夏布利,你啊大概是天生就克代号是苏格兰的人吧。”

“你他妈——”

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朗姆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立刻回拨过去,但新人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抬手想把手机摔出去,又生生克制住这种冲动,低头做了两次深呼吸,极力让脑子冷静下来,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至少比没有强。

冷静下来,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间。

我大半年没离开过日本了,朗姆一定是算准了在我去美国执行任务的时候对新人下手。

至于原因,太过简单,不外乎是我配合琴酒阴了朗姆一把。

我知道朗姆查清楚自己是怎么栽的跟头以后一定会报复回来,但我没料到他会拿新人开刀。

我分辨不清楚朗姆是觉得直接对彼此动手太跌面子所以用手下开刀最好,还是觉得新人对我意义非凡动了新人才能真戳到我的痛处,但显而易见,无论是哪一种,他成功了。

他成功激怒我了,也成功戳中了我的痛处。

我在心里快速计算着,如果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日本需要多少时间,摸清朗姆的计划找到新人又需要多少时间,算到最后,我脑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关键:以朗姆的手段,如果真下死手,新人绝对等不了那么久。

朗姆八成一直在等我这通电话,等我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报复我的计划才能继续推进下去。

远水救不了近火,得找个在日本的人帮我拖住朗姆。

我打开通讯录,把联系人从头翻到尾,试图从中找出一个能在日本那边帮我一把的家伙。

我和组织里大部分人都关系平平,早年我一直跟着苏格兰,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那些训练营出身的人如今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至于利用其他渠道拿到代号的组织成员,酒二代自然不必多说,我见一个烦一个,被从外吸纳进组织的那些我也基本没有牵扯。

我并不适合与人合作执行任务,我也对维持人际关系和培养自己的势力没有任何兴趣,我一直都觉得我绝对不会有有求于人的一天,让我低声下气地去乞求别人,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早二十年前我就认定,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拿到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但那是苏格兰,苏格兰永远是我唯一的例外。

事关苏格兰,我做不到拿苏格兰去赌。

朗姆未必真会把新人怎么样,没有正当理由,就算是朗姆,随便动了其他代号成员,更上面的高层也会问责,但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现在我的新人在朗姆手里。

就像我不能赌遗书不在琴酒手里一样,我也不能赌朗姆不会真对新人做什么。

我把那些电话号码前前后后翻了两遍,最终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竟然只有那一个人有能力掺合进来趟这次浑水。

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琴酒住着的那间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前一天晚上我还被拉进了那个房间,这个远在美国的落脚点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房间的隔音中规中矩,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房子都能立刻察觉,况且警觉如琴酒,他一定已经听到了刚刚的动静。

真难得,那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竟然没直接开口嘲讽,不然我真有可能绷不住表情。

我能看穿新人对我的费心讨好,那自然是因为我自己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为了让苏格兰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会把这种经验放在琴酒身上。

我讨厌琴酒,我讨厌那个家伙足足二十二年了,也正因为足够厌恶,所以才足够了解。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敌人——针锋相对二十年,琴酒能捏住我的软肋,我总不至于无可救药到只能任人摆布。

我看着琴酒,抿了下唇,低声道:“……黑泽。”

垂眸间隙,逆光投在地板上的光影微晃变幻,余光里,我捕捉到原本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看笑话的人影站直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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