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挽就坐在那里,视线直勾勾地看着他。
透过黑夜,他脸上的红印依旧明显,甚至有些红肿。
“交杯酒。”
真是一句令人容易误会的话。
旁人听来可能是,柏廷又开始撩人了。
简挽却知道,他是在恶心她刚刚的话。
令她自己都感觉陌生的是,尽管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听到他这样说时,心跳依旧不自觉地加快,砰砰直跳。
但今晚从她踏进这道门开始,就没想过能平安的度过。
柏廷这样说。
她这样做便是了。
简挽没有犹豫,垂眸,拿起了一瓶酒,打开,“可以。”
她回答得太利索了,反倒是众人愣了愣。
柏廷却没有太多意外。
他早就知道,简挽这个人喜安静而并非内向,她脾气好,容忍度却不高,所以他总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可每当他觉得快摸索到时,简挽却总是能给他一个出其不意。
就像今晚,就像现在。
这里的院子不大,简挽拄着拐走得磕磕绊绊。
六月中旬沙漠的夜晚,晚风吹得人十分舒服。
等简挽走近柏廷时,她将拐杖放到一旁,弯腰,拿过柏廷面前的小酒杯,倒酒。
等再次起身,她对上了一双漆黑又深邃的眸。
这双眸比夜晚更黑,但眼里的光却比星还亮,让人忍住驻足观望。
简挽伸手,将酒杯递出。
柏廷抬头,弯了弯唇,长腿一伸勾了个凳子,“坐。”
简挽却说,“不用了,站着也能喝。”
柏廷冲着一旁扬了扬下巴,简挽顺着视线看去,便听见那人道:“不坐床上已经够宽容了。”
简挽不想再继续纠缠,便坐了下去。
扭过头的一瞬,柏廷嘴里刚点了一支烟,隔着烟雾二人对视。
这一幕像是回到了在沙漠的那天早晨,莫名的敌意。
简挽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你给我倒酒。”
从来没人可以命令柏廷,更别说倒酒。
一旁的众人心里一惊,正想打圆场时,只见柏廷问了句:“能不能等我把烟抽完。”
“刚刚就扔了一根,浪费。”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似乎震惊于柏廷磁场的改变。
但表面的光鲜,注定无法阻止背后的腐烂,这场酒局平静。
柏廷倒好酒后,还没等简挽接过。
玉洁便出来阻止了,“又不是情侣,喝交杯酒太暧昧了,不是吗?”
就这么简单一句,就将众人看破不说破的暧昧打断。
简挽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柏廷,也就是一瞬间。
柏廷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二人的矛盾大可以不必公之于众。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接过酒杯,“柏先生,还继续吗?”
这是一句试探。
不可否认,她在等答案的同时,内心是忐忑的。
一分钟后,她听到了预料之内的回答,“说话算话,也不能辜负了简小姐的心意,不是?”
这个交杯酒的受害人是身后的玉洁。
因为这里谁不知道她对柏廷一心一意,她怎么能容忍柏廷跟别的女人交杯酒。
简挽凑近柏廷,手挽过他的手腕,将酒杯放在嘴边时,余光看了眼玉洁,回神又看向柏廷。
男人眉心微挑,看上去很满意。
喝完,她垂眸,又故意问道:“交杯酒一般能喝几杯。”
醉酒的人是迷人的,眼神中的朦胧是旁人无法模仿的。
柏廷不近女色,此刻真是看迷了眼。
因为刚刚凑近时,她喝完酒睁开眼时,眸子里泛起的涟漪,足够融化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似乎明白了交杯酒的另一层含义。
他偏过头,看着简挽醉酒眯眼的样子,想到她的手打在自己脸上。
他此刻真想在掰开她的手看看,她的手好了没,疼不疼。
还喝个屁。
院子不大不小,这么多人坐在一起有些拥挤,他用他惯用的的口吻对简挽说,“一杯足够。”
简挽想了想,也是。
另外她的酒量实在不好,一杯白酒下肚,现在的后劲足以让她头晕目眩。
等再回神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双手。
柏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她伸了手。
简挽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利用她来劝退玉洁的这个戏未免也太全了。
就当是还债吧。
她就这么明晃晃的,没扭捏地将手搭在了柏廷手上。
也就是搭上去的同时,身旁众人的唏嘘,以及厉苏溪低低斥责玉洁的声音都掺和在一起。
简挽下意识看向了玉洁。
对方气鼓鼓的样子,眸中却含着不服气的眼泪。
她又看着面前的柏廷,对方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还在问她,“想不想睡个好觉。”
简挽起身,没有应答。
只是跟着他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