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敌众我寡,她是和这四个字杠上了啊……
张夕惕忍不住道:“你每次出门!就不能!多带几个人吗!非得弄成这样!每次都是!”
端木沁问道:“现在知道后悔出来了?”
“我不后悔啊,我有什么后悔的?我来了,你至少还多一个能打的人。”
端木沁一愣,伸手去握他的手,慢慢收紧五指。
张夕惕回握住她的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掉头回营地?还是硬刚?”
所有人都盯着端木沁等她发话,她快速想了想,道:“我们只有数十余骑,此地距离大营又有段距离,若此时掉头突厥必定会穷追不舍。此地开阔,突厥又善于骑射,若是掉头逃跑那就是活靶子,恐怕我们都无法活着回营。若是我们按兵不动,突厥人又曾在我手上吃过多次亏,定然不敢冒进。现在,我们向前,去会会他们。”
张夕惕惊呼道:“向前?你只有这么点人,你还要主动撞上去?”
端木沁冷冷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若是现在回头,我们必死无疑。向前,还有一线生机,只能赌一把。”
张夕惕看了看同行的其他兵将,所有人的脸上竟然都没有惊恐害怕之色,反倒是只有他大惊小怪显得格格不入,他怔住了。
这是一种多大的信任啊,这时候的他似乎才真正见识到了信任。
所有兵将都毫无保留地信任端木沁,毫无保留地把性命交托于她。对她言听计从不是因为她主帅的名头,而是因为她是端木沁,因为她是她。
她的威望已然如此了吗?
张夕惕侧目看向端木沁。她作为一个动荡时局下的将军,威望极高又手握军权,若是她再有一点野心……
端木沁握住张夕惕的手,靠到他耳边低声道:“等会儿要是情况不妙,我帮你打掩护,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张夕惕心里咯噔了一下:“你说什么?”
端木沁接着道:“你回去之后,去找我大姐,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记着,让她不要贪功冒进,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张夕惕轻声问道:“所以其实你心里并没有把握对吗?”
“五成。”端木沁说完见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又道“就算是那些兵仙兵圣,一场战役并未真正取胜之前,也定然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五成已经不低了。”
“原来打仗这么危险……”张夕惕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端木沁握着他的手忽然一收紧,张夕惕抬头一看,一大片突厥骑兵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端木沁道:“众将士听令。解鞍,原地休息。”
她话音一落未有一人有质疑,整齐利落地当着突厥人的面一同解鞍休息。
突厥人愣住,又见端木沁在其中,担心有诈不敢上前。
张夕惕忽然想起了三十六计中的空城计,端木沁摆这一道,与空城计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不知她这一次能不能像诸葛亮一样唬住对手。
张夕惕心里慌得直打鼓,他怕万一他脸上的表情暴露了什么,会给端木沁拖后腿,就干脆低着头盯着马蹄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夕惕感觉自己已经慌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到了一些动静,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对方派了一骑兵前来打探。
他还未看清马上那女子是何长相,端木沁拉弓搭箭,一箭直穿骑兵左胸。射死骑兵之后,她放下弓箭,气定神闲地继续休息。
对面突厥军队骚乱了片刻又安静了下来,两边再度僵持了约有半个时辰,突厥军的将领下了令,全军撤退。
张夕惕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到突厥大军走远,他这才劫后余生地长输出一口气。
“真、真的走了?”
端木沁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朝着张夕惕伸出手要拉他起来。张夕惕握住她的手,发觉她的手心里居然和他一样也都是汗。
“端木,你其实心里也害怕了,对不对?”
端木沁没有回答,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就翻身上了马,道:“此地不宜久留。众将听令,即刻随我回营。”
张夕惕和众将士一同听从端木沁的口令上了马,一路以最快速度飞驰回了军营。
直等到回到军营,张夕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跳下马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跟着端木沁钻进她的营帐,就开始絮絮叨叨说道:“端木,刚才也真是太险了。我真的是紧张得要死,但是我怕被对面看出来,就只好低着头,但是低着头我又看不到对面的状况,就更紧张了。我跟你说,我感觉我后背的衣服全湿了……”
他话还没说完,端木沁忽然转身紧紧抱住了他。
张夕惕一愣,轻轻拍着端木沁的后背:“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吓到了?没事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反正也没有外人在,你哪怕是想哭,你在我面前都可以哭的。”
端木沁松开了他,垂眸轻声道:“我以前从来不害怕。有一次受了很重的伤,我残存的意识听到大夫说我的伤很严重,可能撑不过去,我当时内心都是平静的,我不害怕。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那你……”
端木沁抬眸看他,轻轻握住他的手:“可你在。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都是我故意激你,你这才跟了过来。我刚才真的害怕,害怕你会因此出事。”
张夕惕用拇指抹掉她的眼泪,笑道:“还真哭啊?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端木沁也笑了,背过身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夕惕,其实今日是我的十八岁生辰。”
“什么?”张夕惕扒拉着她把她转了过来“你怎么不早几日说?我连生辰礼物都没有准备。”
端木沁搂上他的腰,贴着他的身体轻轻道:“不用准备额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