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法替那些人原谅你,所以,这是你需要偿还的罪。”
看见谢绯面上的慌乱和无措,温佑心底划过悲哀,又扯下他背包上的毛茸雪团子,随手扔在一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将刀子扎进柔软处:“我为自己喝过你的血,而感到恶心。早知道,你该让我死在雪山里。”
屋外的雪有声音,像漫天鹅毛扑簌簌的盖住大地,又如柳絮绵密的落下,直到填满地面残留的缝隙。
堆积了一层又一层,接着从空中飘落,厚实到明媚的日光再也无法被看清。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中,逐渐弥漫上了湿意。
心碎的声音都仿若在耳畔响起,温佑再次转过身:“跟我走,我会让你弥补曾犯过的错。”
嘴上的话是这么说着,可他在心中许愿。
他怕就怕在,他真的会跟他走。
好在,寒风陡然变大了。
刺骨的寒意顺着棉衣缝隙穿透羸弱的身体时,温佑心中闪过窃喜,唇角甚至扬起了笑。
再回过头,印入眼帘的只有敞开的窗户和屋外的风雪。
温佑独自坐回空无一人的床上,手心叠着手背,餍足的闭上双目。
耳侧却骤然响起谢绯颤抖又卑微的祈求:“我跟你走,你别不要我。”
他就那样站在窗外,眼中充斥着幻想的湿意,泪珠还未滚落,就被冻结成眼角的冰霜。
“等我赎罪完,你还可以给我做柠檬蛋糕的话,我就跟你走。别让我再变成流浪猫,好不好?”
放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掐出血来,温佑抬眼,神色冰冷的看过去:“我说了,我不会原谅你。如果你不愿意再次被关在实验室里,接受那些残忍的折磨,你就滚出我的世界,死在风雪里。”
双手握住冰凉的玻璃窗叶,温佑将它们猛然合上。
扑面而来的风雪散去时,窗外已然空了下来,只留下无边的白茫茫的雪景。
寿司推开门时,只看见扑在窗边发着抖的身影。他燃起了暖气,没有戳穿他的脆弱,只是说:“他都那样求你了,你真是忍心。”
“……如果你曾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折磨和苦难,等你再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你会希望获得爱还是自由?”
温佑平静的说着,手心的血却不断滑落。
无奈拿来纱布和酒精棉球,寿司的眼眶也有些红,“所以你就舍得,让他再变成流浪猫?那你在未来的某一天,是不是也打算对我们这样。”
“丽水街偏僻,特殊管理局制度严明。猫咖里的,大多是孤身一人走在世界上的。温佑,其实你不知道,直到你来了,你说丽水猫咖这个名字太没情调,把名字改成温温猫咖的那天,我才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你总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流浪,可有你在,我们就不是流浪猫。”
温佑没有抬头,及时纠正了这一点:“你们从来都不是流浪猫,而是自由的小猫。既然特殊管理局不如我们想象中的正义,你们就不该被困在这里。”
他于特殊管理局信念上的崩塌,让他最近总能梦到丸美的死。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坚持的正义就是假的,那他想不到丸美牺牲的理由。
这正是让他最为痛心的。
温佑深吸一口气,推开纱布、酒精,和寿司的双手:“你们三个,带上李约走。”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吗?”寿司坚决摇头,“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我有办法把他们拦下来,但你至少得保护小逸活下去。我会再来找你们的,我保证。”
眼神坚决的对上寿司目光,温佑因为紧张,濡湿的手心混合血水,带来刺痒的痛意,“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谢绯走了,那可是陆吾。时间不够了,快走!”
屋内的暖气效果很好,让人生出绵绵的困意。
温佑靠坐在床头,手肘半支起身子,等着陆吾过来。
他过来的时间比温佑所想象的还要慢。几乎是笃定了寿司一行人在雪城的风霜里,即使有再久的时间也跑不出他的掌心。所以漫不经心的燃了支烟,眉眼冷漠不屑:“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有我在,他们走不出雪城的。”
见床上温润的青年没有回答的意思,陆吾心中莫名涌出不悦,大步走过去,对身侧的手下吩咐道:“把人带回来,记得用点手段,免得又惹出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