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丹和表情突变,沉默许久,认真说:“抱歉。”
钱玉溪没有回应,只是说:“离开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丁丹和抬脚走了两步,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背对着钱玉溪说:“我道歉,不是觉得我那样有错,只是因为我给你造成了麻烦。可如果下次我再碰到这种事情,我还是会保持我的做法。”
钱玉溪动作一顿,声音毫无起伏,“我接受你的道歉。”微停顿,她又说:“希望你下次,能够碰到和你志同道合的人。”
丁丹和:“谢谢。”
门被关上,钱玉溪走到摇篮边,看着里面的张二,没忍住用手贴了贴她的脸,笑着说:“还是你现在比较幸福。”
听到这句话,张二耳边突然响起刺耳噪声,一幕幕画面在脑海犹如幻灯片一般放映。
无声,迅速。
张二看不分明,只是突然感到沉重的难过,哇地哭出了声。
钱玉溪耐心地哄她,直接把人哄睡过去。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单调,枯燥。
直到第三天早晨,张二从睡梦中醒来,房子中安静得近乎诡异。
她只能听到自己动作间布料的摩擦声,还有自己呼吸时发出的喘气声。
除此之外,房中再没有任何声音。
这原本应该是张二最轻松的时间,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陪着她的那个人总是逗她,和她一起玩那些无聊的游戏。
这原本应该是这间房子欢声笑语的氛围最浓厚的时间。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张二心头恐慌无比,但却没有想哭的意思。
一种名为冷静的情绪,在这时候找上她。张二保持镇静,循着本能闭上了眼睛。
她有种莫名而来的直觉,这样可以让她更大限度地保留体力,让自己多熬一段时间。
可是这样,视觉就暂时没有用了,她的注意力更大限度地分到了其他感觉上。
尤其是听觉。
方才还听不到的来自于室外的风声,现在可以听到了。
树叶被吹动,沙沙作响。墙皮上沾染的土簇,被吹到地上,分散开来,那是张二无法形容出来的一种声音——甚至,这似乎是不应该能听到的。
可是现在,张二很清楚地听到了。
她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欺骗自己。
数不尽的声音或大或小传进耳道,交织成嘈杂的交响乐。
“叮铃铃铃——”
突然,一阵急促尖锐的声音强势挤入其中,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张二倏然睁开眼睛,循声扭头,四下看过去,却找不到声音的所在地。
这让她焦躁、痛苦、也害怕。
好在那声音响了一阵就停下,张二得以恢复平静。
她确定,她的本能给了她错误的引领。
——现在,不应该闭上眼睛的。
张二坚持着睁大双眼,于是她得以忽视许多声音,只关注自己周围的声音。
呼吸、布料摩擦。
但这还不够,张二在等那道急促尖锐的声音。
“叮铃铃铃——”
没过多久,那声音再次响起来。
这一次,张二锁定了它的位置,在门口。
但是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声音,张二还是没有答案。
她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却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直觉催促她停下,张二没敢再动。
周围的一切都充斥着危险,张二全神贯注地戒备起来。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她饿了。
肚子咕噜噜地叫,回声响彻在房间四周,太有存在感,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警示,在告诉张二,你现在必须要从你躺着的地方离开,去寻找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张二动了几下,感到四下剧烈摇晃。
还是不行。
张二选择性无视掉那警示,在脑海中一遍遍播放她前几日的经历。
谁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些其它经历,让张二感到熟悉又陌生。
那些经历的主人公似乎是她,可别人却唤她:“亦可。”
突然的窒息感席卷而来,逼得张二呼吸不畅,许久以后,她忍受不住地哭了起来。
在她的哭声中,那道尖锐急促的声音似乎又响了一次,也或许是两次……张二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自己累了,睡了过去——也或许是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四下漆黑一片,目之所及没有一点光亮,看不清任何事物。
但房中的寂静,却没有丝毫变化。
张二突然生出了寒冷的感觉,明明她身体温度并不低。
好在晚上没有意外,什么异常的声音都没有响起。
张二想睡觉,但她一闭上眼睛,耳边就开始有嘈杂交响乐演奏。
张二只能保持睁着眼睛的状态,一边感受着黑夜的深邃无边,一边感受着饥饿的难耐煎熬。
在这一刻,她凭空而生一种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想上厕所。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天光微亮,张二才能够略微轻松一些,不再需要因为深邃的黑夜而痛苦害怕。
但饥饿的感觉更清晰明显了。
张二眼前出现了无数星星,一闪一闪的。她抬手要抓,每次都能精准抓到,可手中空无一物的感觉又让她知道,她的努力只是徒劳。
几次过后,张二懵懵懂懂地明白——徒劳的不是她的努力。
而是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