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想着她这么多年掌管何家的确会有些手段,没想到狠起心来完全不亚于男人。
钝刀子最磨人心,但对何浩仁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来说,一刀了结他才最让他害怕。
如此说来,他能忍受几刀还真不好说。
张主事眼睛眯成一条缝,“何夫人可与他是夫妻,对他的了解可是比我更甚,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我若真了解他,能对他是凌河赌坊的老顾客毫不知情,能让他偷偷背着我卖了这许多铺面,能不知他去云霄楼?
更甚者,我竟丝毫不知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狠得下心当成抵押。”
林钰一连串的发问问得这个见惯人情世故的张主事无言以对。
“好吧。”
良久,张主事扬起眉毛,认可了她的想法。
另一边,远远隔开的厢房内,何掌柜与何稚安被看管在此处。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何掌柜眼含担忧地望向窗外,何稚安安静坐在榻上,垂眸看着地面出神。
何掌柜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姐在静静发呆,怕今日给她留下什么阴影,连忙转移她的注意。
“小姐,夫人方才让您想今晚想吃些什么,可有头绪了?”
何稚安听到有人问她才抬头瞟了他一眼,“都可以。嗯,最想吃母亲做的鱼丸汤。”
林钰祖上是东极南部人,接近南章一带。
她这一道鱼丸汤是何稚安的最爱。
何掌柜见她如此镇定,以为她被吓傻了。
看着比自己小孙女大不了多少的何稚安,何掌柜心里一阵阵难受。
真是造孽!
实际上,何稚安早慧,何浩仁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即便回来也是匆匆离去。
今日何浩仁一反常态对她笑得极为温和,说什么很久没带她去玩了,今天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
她一眼就看穿何浩仁虚假的笑容,但发现平时处处紧张她的母亲不在,她就想顺势去看看到底他做了什么让母亲这么生气。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何稚安双手撑在榻边,轻轻晃着自己的腿。
是自己让阿娘为难了。
——
“啪嗒。”
林钰轻轻放下笔,静静等待着笔墨干透。
屋里两个随从已经全都被驱使出去,房门打开,两人即便在屋里也能看见外面的场景。
她与张主事交换写好的数目。
林钰轻抽没有抽出张主事手中的纸条,抬眸假模假样扬起微笑,“张主事,怎么?”
张主事松开手,意味深长道,“何夫人若身为男子,必能成就大事。”
林钰神烦他们这群男人这样叨叨,强掩下自己的不耐烦,她维持脸上的笑意不变。
院子里两个随从已经做好准备,一个站的稍远些,手中握着一只笔,一张屏风面对着林钰两人,正准备计数。
另一人则站在何浩仁身后,掏出一把匕首。
何浩仁被能住眼睛瑟瑟发抖,身后的人显然已经告诉他规则。
张主事点头示意二人开始,站在何浩仁身后的那人接收到他的示意后挥手而下。
“唔唔唔!!!”
被塞住嘴的何浩仁试图放声痛喊,然而只能发出闷叫。
林钰轻阖双眼,避免完全看到血色,但又保证自己能看到随从下手的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第三次挥出,何浩仁僵直了身子,连滚带爬地离开原地,缩在不远处疯狂摇头,脸上的惊恐扭曲了五官。
随从站在原地,第四下还高高悬在空中不曾落下,他收回手,目光询问着看向张主事。
张主事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啧。”林钰轻啧一声,打开了手中张主事的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伍”。
另一边张主事也打开了林钰的纸条,一个“叁”映入眼帘。
“我赢了。”
林钰目光沉静,警惕地看着张主事。
张主事久久不语,半晌无语地笑出声,“这个废物,居然连三刀都撑不过。”
随从的匕首虽然能带来刀伤,但完全不致命,甚至都没怎么流血,疼痛也并非无法忍受。
“孬种。”
张主事脸色阴沉,冷冷瞪向何浩仁。
输了这局,他属实开心不起来,“人你可以今天带走,何夫人,记住你只有两个月。”
“多谢张主事。”
林钰心底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扯着门外的随从去寻何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