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挠了挠脸颊,回望过去。
他只好转了转厨房,发现剩下的一点面粉。
“这是屋主留下来的,半月前王大娘将这幢屋子借给我住,她往江南投奔孩子去了。”向阳解释道。
程少虞挽起衣袖,穿上厨房里的围裙,净了净手开始和面,与她闲聊起来。
“为何留给你住?怀远街这一带背靠西市,租金也还算不错。”
向阳倚着桌子,看着在他手下逐渐成型的面团,“我给她算了一卦,因此救了她一命。”
程少虞手一顿,抬头看她,又低头继续揉面,不经意道,“说来听听?”
他把揉好的面剂放在一旁醒面。
向阳有点诧异他会对这感兴趣,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的人。
“半月前我在上京城外的茶摊遇到了她,彼时她还在犹豫是否跟着即将外放做官的儿子去江南。”
半月前——
王大娘还在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向阳双眼遮着白绸路过,一阵风吹着王大娘的菜篮子骨碌碌滚到她脚边。
“哎呦!”王大娘惊呼一声。
向阳顿住脚步,弯腰捡起菜篮,走进棚子递给王大娘。
“谢谢你啊姑娘。”王大娘连忙道谢。
向阳轻轻颔首,便要转身离开,忽而脚步一顿,注视王大娘的眉心。
“哎!王婶,你不是要跟着你那中举的儿子外放吗,怎的还愁眉苦脸的?”茶摊老板打趣道。
“我这不是在犹豫吗,离了这儿,我还真怕不习惯。”王大娘又叹了一口气。
“嗐,这有什么不习惯的,都说江南养人,想必绝不会差。你儿子孝顺,错过这次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了。”茶摊老板不以为意。
王大娘听这话觉得也有道理。
目光一转发现向阳还在看她,这姑娘穿着一身古朴的玄衣,颜色厚重的仿佛留存了很久一样。
以为这姑娘想讨杯茶水又不好意思开口,王大娘转身招呼茶摊老板,“给这位姑娘也倒一杯吧。”
对着向阳和蔼笑笑便挎着篮子离开了。
茶摊老板对向阳笑眯眯道,“王大娘是有名的心善,茶水钱她为姑娘付过了,姑娘放心用便是。”
向阳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热腾腾的茶水顺着喉咙流淌而过,向阳这才有了一丝存活世间的真实感。
她跟在王大娘身后到了上京城城门口,远远看过去发现入城需出示证件。
她点了点下巴。
找到一处无人之地隐匿身形,混在人群中进入城门。
入城的一瞬间她抬头看了看城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皱了皱眉,继续跟在王大娘身后,直至来到怀远街后的宅子。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见刚站到门口的王大娘松了一口气,接着轻声抱怨。
“娘你怎么这么固执,这也是为了你老的身体着想,怎的一言不合就出门了呢?”
王大娘有些不好意思,“不会了不会了,我也想好了,明天就跟你一起走。”
青年闻言喜笑颜开。
二人刚要进门,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向阳。王大娘顺着视线看过去,“哎?这姑娘怎么跟过来了?”
王大娘朝青年说了几句,母子二人朝这边走来。
“姑娘,你是有什么困难吗?”王大娘一脸关切。
向阳环视二人,发现二人眉心都黑气环绕,却又藏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红气。
“星移斗转,命途九变,万事皆小心。”向阳喃喃道。
“什么?”青年疑惑。
向阳正视此人,见他眉心红气渐渐驱散了黑气,缓缓吐出一口气。
“明日不宜出远门。”她劝说二人。
青年看了看这年轻的女人,很是诧异,虽然东极国不禁止掌天象命理之术,但此一道只有国师一脉才能观察一二。
“姑娘通晓天象?”
“略通一二。”向阳淡淡道。
青年轻笑出声,“姑娘如此年少,竟通晓如此精妙之术,在下佩服,只是明日在下与家母离京,是周围邻居皆知晓的事情,在下在姑娘眼中就这么好骗吗?”
向阳不接他的话,只是淡淡看着他。
“后来呢?”程少虞见向阳停下叙述,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劝说他们第二日未曾离京的?”
向阳笑意盈盈,却始终不肯告诉他缘由。
程少虞见她坚持不说,便也不再追问,不过感觉到这会的向阳和叙述中半月前的她不太一样,多了一丝人味。
向阳见他又开始动作,想着还要等一会,于是走到院子里继续打磨起她的伞骨,直到将最后一根伞骨打磨好,一股香气恰好飘来。
她吸了吸鼻子,是葱花炝锅的香味。
程少虞端着碗出来。
“慢用。”他脱下腰间的围裙放回厨房。
向阳吸了一根面条,面条十分劲道,带着葱花的香气,片刻后她连汤一起喝干净,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程少虞见她吃完,“明日辰时我带你去见见那匪首。”
向阳闻言面色微苦,这也太早了。
“给你带早饭,等调查完再带你去吃些别的。”程少虞看透向阳的心思。
闻言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向阳打起精神,“此言当真?”
“自然。”
向阳伸出手,竖起小指,表示要拉钩。
程少虞看见这孩子气的动作有些恍惚,记事以后他只见过小侄子做过这动作。
零散的记忆碎片忽然划过向阳的脑海,她伸出去的手一顿,感觉自己从前做过这个动作,和…谁来着?
“我东极国一定会永远供奉你,永远不会背叛,每任君主一定会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你我拉钩作证!”清朗的男声带着满腔正直与坚定,在向阳脑海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