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之和沈濂权一起躺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
这是沈沂之唯一没有料到的情况——他以为这家人就算穷,至少可以腾出两张床的。
但是和沈濂权躺在一张床上……
简直赚大了啊!!!
沈沂之很想翻身,但是忍住了,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用余光去看沈濂权。
沈濂权的睡姿很规矩,像他这个人带给沈沂之的第一感觉。
沈沂之知道他没睡,虽然他的眼睛合着。他在心中想着怎么挑起话题,毕竟躺在一张床上实在太适合聊些什么,很容易就能拉近关系。
没等他想好,沈濂权忽然轻笑了一声。
离得太近,那笑声就像贴在他的耳畔,沈沂之莫名其妙地觉得耳朵有些痒。
“有开心的事?”他问。
沈濂权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中犹有笑意。像清澈的溪水冲刷河床下的巨石,留下肉眼无法观测到的痕迹。
“也没什么。”沈濂权顿了一下,像是有一瞬间忍耐,“只是突然想起了你下午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的英姿。”
沈沂之立刻想到自己下午骂街的模样,后知后觉感到了丢脸。他下意识问:“你是在笑我?”
“没有笑你。”沈濂权微微侧头睁开了眼睛,含着笑意的视线投在了沈沂之的身上。虽然没开灯,隔着黑夜,却仍能窥见内里隐藏的温柔,“夸你英勇。”
沈沂之看着那双眼睛,一时失神。
他的心像被什么轻轻地戳了一下,陌生的情绪疯狂滋生蔓延,眨眼之间就占据了他整颗心。
他听到自己轻到不真切的声音,带着一点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紧张。
“我能亲你一下吗?”
大约他实在太紧张,声音也实在太低,沈濂权没听清:“嗯?”
沈沂之一惊,发热的头脑陡然清醒过来,一时间只想掐死前一秒莫名其妙的自己:“啊……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嗯,自言自语。”
真是见了阎罗王那个晦气东西,他是中邪了吗?怎么就问出来了?还好沈濂权没听清,不然就丢脸丢到黄泉路去了!
“你先睡会儿吧。”沈沂之生硬地换了话题,“我过两个小时喊你。”
沈濂权没追问,轻应了一声后重新合上眼睛。
耳边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悠长,沈沂之知道对方睡着了。
他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体不正常的心跳,有些自我怀疑。
七百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具保留了部分活人特征的身体,居然真的能有心跳。
为什么?
难道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还能让他这具身体真的活过来不成?
沈沂之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忍不住悄悄侧头去看沈濂权。
他的动作幅度刻意放得很小,生怕惊醒了沈濂权,偷看这个行为都因为他的小心和紧张变得像是克制的暧昧。
没有开灯,月光也很淡,屋内一片昏暗,却只让这一切变得朦胧又惹人遐想。
沈濂权闭着眼,看起来睡得很熟。
沈沂之的目光落在他比寻常男性略长的睫毛上,心中有一些遗憾。
他特别喜欢沈濂权的眼睛。比任何一个地方都更喜欢。
很难说明原因,但是沈沂之第一眼见到沈濂权,除了觉得他很好看,特别对自己胃口之外,就是被那双眼睛所吸引。
他看着沈濂权的眼睛,就像看着被月光映亮的一口古井,而那双眼睛看向他时,就像是井口的水映出了他的影子。
沈濂权看起来温柔又绅士,多数时候脸上都带着很淡的笑。
说来也怪,按理说那应该是代表礼貌的微笑,但沈沂之总觉得他是在对自己笑。
毫无道理,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尤其是那双眼睛微微弯着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更这样想。
他偶尔会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伸手摸一摸沈濂权的眼睛,就像是旅者好奇想要伸手探一探井口的水。
这样想着,沈沂之也就真的抬起了手。
他的指尖落在了沈濂权的眼角,很轻,并且立刻就收回了,像蜻蜓掠过水面。
真不争气。
沈沂之蜷了蜷手指,感受着指尖上几乎不存在的残留温度,在心里暗骂自己。
他移开视线,过一会儿又飘了回来,然后又移开。
反复几次后,沈沂之放弃挣扎,直勾勾看起沈濂权来。
不就是看看,他又不做什么,有什么可心虚的?
他又不是想偷吻!
……好吧,也不是不想偷吻。
只是靠道德压下去了。
……好吧,其实也没有完全压下去。
沈沂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沈沂之,你不能这么无耻。趁人睡着偷亲是流氓行为,只有互相喜欢才能……
见鬼的,要是互相喜欢他何止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