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夜,南区却热闹不减,街边的大排档纷纷摆出桌椅,随处可见小聚聊天的青年。
他们喝着冰啤酒,吃着烧烤,大侃特侃。
杜行川路过这一切,忙着低头打字回复信息,没有分给他们一点余光。清瘦的背影在这热闹的氛围里反衬出几分孤独的味道。
即使他看起来忙碌专注,并且摆出了一副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的臭脸,依旧挡不住有人没眼色地凑上来和他打招呼。
“哟!杜医生!今天下班这么早?你们单位今天不忙了?”
这人嗓门太大,杜行川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他按灭手机,抬起眼皮看向开口喊住自己的中年男人,依旧是那副臭脸。
中等身材,微胖,轻微谢顶,他对这张脸有些印象,这个人总是在小区里遛狗,遇到谁都喜欢唠两句,是小区里有名的好人缘。
也是他这种人最讨厌的类型,没有之一。
杜行川冷淡嗯了一声,绕过人就想走,男人却看不懂他的脸色一般,热络地走在了他旁边,边走边开口话起家常。
“看您昨天加班,是又有案子?我听说有人死得很惨?都出来好多新闻了,就姓齐那个。杜医生你加班是为这个案子吗?网上有人爆料说现场都是头发,是杀人魔干的。杜医生,现场真有网上说得那么玄乎吗?”
男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势,跟在他旁边的金毛似乎习惯了主人把牵引绳当指挥棒用,乖巧贴在男人左侧。
杜行川脸色更臭:“有问题去问警察,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说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定,对这种人,说再多规定、协议都是扯淡,不如一开始干脆拒绝说不知道,还有一丝摆脱的可能性。
但显而易见,他这招对男人无效。
因为男人半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反而神神秘秘往前凑了一分,压低了嗓音问:“我还听人说,是那男人害死了他老婆,被冤魂索命了。是不是真的啊?”
杜行川忍无可忍,摸出手机拨通电话。
“赵警官,这边有个可疑人物一直在探听案件信息,能举报逮捕他吗?”
男人大惊失色,没料到杜行川会做得如此之绝,忙拽着狗匆匆跑了,生怕被警察找上训话。
杜行川看着男人的背影冷笑,手机听筒里传来赵恒疲惫的声音:“我们都要忙翻天了,没空为了你那点邻里纠纷的事情出警。”
“我们科室接到了通知,相关工作都停了,你们怎么还在忙?”杜行川拧眉,“你别告诉我又出了一个离奇的死亡案件。”
“不是那个。”杜行川听到那头响起打火机点火的声音,猜到对方肯定是刚点了一根烟,“北边的一栋废弃楼房莫名其妙被炸了,到现在还没查出原因。”
杜行川皱眉:“被炸了?是有□□袭击?”
“没找到任何爆.炸物留下的痕迹,那一带废弃了,没有监控,平时也没什么人往那儿走,查了一圈连个嫌疑人都没锁定。”
杜行川正往自己所住的单元楼走去,脸色依旧很差,心情却比刚刚好了许多。
“加油。”他并不真诚地鼓励了一句,然后就想挂断电话。
没有新的凶杀案,看来他明天可以准点下班,也许还能出去吃个火锅。
是要菌汤锅,还是……
“啊!!!!”
“死人了,死人了——来人啊!!!!”
尖利的叫声打断了杜行川的思绪,他的手指停在挂断键上没有按下去,职业带来的条件反射让他猛地扭回头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几十米的小道上躺着一个身影,旁边是穿着花色衬衫恐惧嚎叫的中年人。
那只几分钟前他刚刚看到的金毛犬,正哀叫着不断用头去拱地上男人的肩膀。
是刚刚和他搭话不成功的那个男人。
杜行川脸色骤变,顾不上电话那头赵恒不停地追问,快速跑过去,蹲下身检查起男人的情况。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脉搏也感觉不到。
“打120。”他抬头看向旁边惊恐的中年男人,冷声道,“再叫人就真的死了。”
中年男人陡然惊醒,哆嗦着摸出手机开始拨电话,趁此时间,杜行川快速报了自己所在的地址给赵恒,语气冷静:“从他离开我的视线到倒下不会超过一分半,目前的状态来看不像是猝死,不排除被人投毒的可能。建议你们尽快出警封锁现场。”
电话那边的赵恒忍不住操了一声。
杜行川顾不上去管赵恒的心态,干脆利落挂断电话,开始尝试急救。
然而他刚把手按在男人胸口准备进行心肺复苏时,一只手在他眼下突兀横出,手腕清瘦,手指细长。指间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
杜行川还没来及做出反应,就看到那只手把那张奇奇怪怪的黄符纸贴到了男人脸上。
他看到那只手食指上戴着的枚古朴的蛇头戒指,似有一抹绿光划过,定睛一看,是用做蛇眼装饰的两颗绿宝石。
“……”
???
杜行川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年轻男人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开口想要斥骂对方扰乱他急救的行为,下一刻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
他手掌之下,男人胸膛之内,传来了心跳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