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京市气象台提醒广大市民,预计今日下午至夜间我市大部分地区将出现冻雨天气……”
电视里正在播放今日天气预报,声音断断续续,时不时传来沉闷的拍击声夹杂着和父的嘟囔,“电视机老喽!”
和窈一只手端着水杯,一手拉开窗帘,果然乌云压顶阴沉沉的。
水杯热气升腾,她轻轻吹了吹小抿一口。
新的任务发布了。
“窈窈收拾好,我们就准备出发了。”和父关掉电视大声说道。
“来了!”
和窈拎着纸袋子跟着和父和母一路来到了墓园,墓碑上的人名却模糊不清,和窈微微蹙眉,难道是自己没睡好头晕眼花了?还是说近视了?她伸手揉了揉再看依旧还是那样不清楚,抬头看着神色如常的和父和母,心绪复杂。
“怎么回事?”
【没有填补的细节将为宿主模糊处理,剧本世界人物不受影响。】
“窈窈,发什么愣呢?”和母叫醒站在一旁恍惚出神的和窈继续说道,“快把袋子里的点心摆上,你外公外婆最爱吃这几样了!”
“哦。”和窈赶紧取出来弯腰一块块摆放在盘子上,有桃酥,花生酥,芝麻饼,还有……,和窈拿出鸡蛋糕的那一刻手顿了顿,几块鸡蛋糕被用保鲜袋小心的包裹着。她想起来昨天一大早和母就起床在厨房忙活的样子,蛋糕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当时的和窈丝毫没有在意,还以为和母自己想吃甜点了。她沉默着,轻轻取出摆了上去。
“你外公外婆最爱吃我做的点心了,尤其是这个鸡蛋糕,说我做的比外面买的还好吃,还要香!”和母眼眶酸涩抹了抹眼角。
和窈默默看着那块对她而言看起来模糊有几分眩晕的墓碑,又转移视线看向和父搂着和母轻轻拍背安抚的样子,和母哽咽的声音在静谧无声中显得格外明显,却又湮没于广阔无边的天地之中。
祭拜结束,和母已是眼睛通红。
“我扶你妈到车上休息缓一缓,你在这再跟你外公外婆单独说说话。”
和父给和窈交代清楚后便扶着和母离开,看着夫妻俩缓慢挪动的身影,和窈再度将视线转移到墓碑上晃动跳跃的线条,仰头长吁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是在做梦,做了个什么梦中梦。”
“看得清的是真还是看不清的是真,我在这个世界里的梦是真还是假。”
她摇头笑了笑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真的在说给这个世界听。
转身顺着林道离开,却发现不远处闪过一个背影,和窈呆住心率加快,那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是她辗转梦境里的男人,小跑着追去却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毫无踪迹。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又出现幻觉了?
和窈咬牙摁着太阳穴,头疼欲裂。
恍惚间,她隐约听到车轮磨擦沙砾的声音,猛地抬头回身望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从她身侧开过。
周望亭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站在原地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收回视线踩下油门快速离开,不知道开了多远,只知道远离了墓园就是合适的时候,他猛打了一把方向停在路边摁下双闪,仰靠在座椅上抬手摁在心口处不停的喘息,满脑子都是方才与和窈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他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透过那双眼回到了那个下午。
阴沉沉的午后,雨一滴一滴砸在墓碑上顺着凹刻的纹路滑下,很快变成滂沱大雨。
滴滴答答是雨砸在伞面的声音。
“怎么不打伞?”
他一抬头见到的便是和窈举着伞为他遮风挡雨的模样,那一刻被雨水划过名字的周望亭仿佛被人从沉溺的水中捞出,突然觉得浑身冰冷。
“怎么在这?”
他的声音干涩。
“来祭拜外公外婆,没想到会看到你在这里。”
“那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分啊…”他看向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明明眼神空洞,嘴角却带着僵硬的笑意自我安慰,“我母亲也住在这里。”
“我记得你说过,你将伯母单独埋葬在一个地方,没想到在这里。”
“这里多好啊,有山有水有林。”周望亭眼神望向远方语气柔和,“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她。”
静默半晌。
“走吧。”
最后他深深看了一眼长眠在这里的母亲,带着无尽的思念离开,大雨再次无情的打在他身上,已经分不清那是他流的泪还是这场雨,和窈追了上来将伞向着他的方向倾斜,终于还是在踏出墓园那刻满腔情绪溢出,站在原地身形微颤,忍不住一只手撑在墙上稳住自己。
直到一只手轻轻捧住他的脸,他看着和窈被雨打湿了半边却垂眸沉默着一点点替他擦拭,感受着她指尖传递来的同样冰冷的温度,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将和窈拥入怀中,埋头靠在她肩膀,用力的抱着仿佛要将和窈融进自己的骨骼,直到自己缓过神来才一点点松开怀抱,毫不掩饰的盯着和窈,眸光深邃如渊。
“你会有一天离开我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除非死亡。”
“那我选择你活着。”
即使有一天和窈要离开,他也会给出第二个答案。
……
画面撕裂。
【系统混乱!系统混乱!】
……
周望亭从回忆中抽离,喘息着俯身趴在方向盘上,又想起自己方才鬼鬼祟祟跟在和窈身后的模样,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回归正轨的剧情没有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了。
【系统警告,暴露风险值升高!】
“她没有见到我,就算见到也不认识,更不会……不会爱上我。”周望亭语气平淡,眼底却像那燃到末端的火把一簇簇仅有的灼光一点点熄灭,燃尽到最后只剩下枯焦和黑暗。
“我也不会再与她有任何交集,只要你发布的任务不再自相矛盾,就不会再混乱,我对她而言现在不过是一个路人甲。”
只想再看看她。
另一边的和窈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还是和父担心找了过来。
“怎么站在这儿?”
“哦,正准备过去。”
她自我宽慰大概是眼花了,墓园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有车经过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情绪骗不了自己,一到家便找借口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滴答…
滴答…
下雨了,和窈靠坐在床上望向窗外,天色阴暗,雨势迅速扩大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似曾相识。
手机震动,和窈淡淡扫了一眼,是沈期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