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夜里更添几分寒意。
找寻了许久才找得到一家打烊的店铺,外面空置的桌椅,上面才残余着些许雨水的痕迹。
坐在街边冰冷的长板凳上,吹来的风都冷得钻入心扉。
老板温了酒,说是与我们共饮。
看得出来大冷天的他确实孤独得需要找人倾诉。
可惜我实在不会喝酒,只能干瞪着眼看着他们的表演。
李若至揪着柳师爷,也坐到了长凳上,分了他一碗酒。
“喝吧。”他哼哼着,冷淡地说,“最后一碗了。”
难得的是,对方没有呛回去,而是伸手去拿了这碗酒,手腕处仍套着一圈绳索。
两个人没有再说别的了。
在我们问了一句:“老板你怎么了”之后,那老板眉头一皱,一咧嘴,竟就嗷嗷大哭了起来!
……就说他已经是醉了的吧!
“呜呜,感情真的是人世间最不牢固的东西!”老板捶了桌面一下,控诉地。
李若至:“说得好,我赞成!”
大师兄:“……我反对。”
李若至:“反对驳回,现在是听原告的陈述时间。”
大师兄:“……好大的官威啊您。”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到底还是乖乖地闭嘴了。
“你们能想象得到吗!我和他认识十八年了!整整……嗝儿!十八年啊!”在大师兄被迫闭嘴后,那老板又呜呜咽咽地说了起来,“就这么、就、就没啦!”
“谁呀?什么没了?”五师兄问他。
“陈永志那个王八蛋!”老板忿忿地仰脖子大喝了一口酒,“枉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竟然这么对我!”
“你朋友啊?”
“呜,整整十八年啊!简直就是个王八蛋!”
老板说着,脸颊都泛起了红润。
虽然他已经被酒精荼毒得言语都支离破碎了,但多少还是能从中整理出来他发生了什么状况。
“你是说,你认识了十八年的那位朋友,对你做什么了吗?”我试着问道。
“朋友个屁!他简直就是个傻逼!混蛋!”老板咬着牙,又道出一句气话。
“小师弟你说话太死板了,你得顺着他一起骂啊。”五师兄在我旁边低语后,就非常诚恳地看着那老板:“老板啊,那个操蛋的玩意儿做啥混账事了?害得大家这么生气!简直就是个绝世大傻逼!”
我闻言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心说你这话也太糙了。
“对对,你说得没错啊!绝世大傻逼!”老板听完这么糙的话之后抬起头来,眼睛都发光似的,好像终于遇到了知音:“十八年啊!好端端的一个人,本来一起吃饭喝酒有说有笑的,怎么就这么傻逼……”
他在又喝了一口酒后,就呜呜咽咽地诉说了起来:
“我们从小认识的,一起长大,他就住我隔壁……小时候我们一起捉蛐蛐、斗鸡、长大了一起做点小生意,我说以后开家酒馆……明明没有什么朋友的是他,是我带他玩的!可是,他怎么能够把我的朋友都抢走了!”
“那混账做什么了?”
“王八蛋!两面三刀!暗地里跟我朋友说我的坏话,把他们都带走了呜呜呜……都带走了,给他自己开酒馆去了,不管我了,什么都没有了……”
老板说着说着,猛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哭得泪眼婆娑,转眼间就把面前的酒碗一饮而空。
他颤抖着手要去再给自己斟上酒的时候,五师兄就已经很贴心地给他倒好了一碗,递到了面前。
“来,哥,痛饮一杯苦酒!”五师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懂啦,你把人家当十几年的兄弟,当知己,差点就把心都掏出来了,结果就被那混账玩意儿背刺了!简直就不是人!”
“对啊!”老板哭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只是,他们这番话一出来,我发现坐在一旁的李若至和柳师爷都沉默了。
以往给人的印象还是挺健谈的李若至,此时安静得好像一尊雕像。
“呜呜呜……”一时间,安静的街边只有卖酒老板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以及五师兄的轻声安抚。
在一阵算得上又安静又冷又有几分凄惨的氛围之中,响起了几声突兀的摩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