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伏华殿内,里面更是破败,连花木都很少见,只有几株自由生长的参天大树,在院落中投下阴凉,反倒生出几股寒意。
这是李浔阳第一次来到他的寝殿。
她忽然想起,这宫殿竟跟北国皇宫有些相似。那时李浔阳初到北国,沈珩之的宫殿里面无花无草,只有树。一到夜间,风吹叶落,显得凄凉又阴森。
只不过后来,他才开始遍植草木。
浔阳他们往里走,地上落了许多叶子,也不见人来打扫。
此刻,沈珩之正在同周京用饭,二人围坐在厅内的一个小桌旁。周京端着碗从里面走出来,一看见门前来了几人,便朝里面喊道:“三皇子,来人了。”
他随后走过来行礼,“拜见皇上,长公主殿下。”
沈珩之这时也从厅里走来行礼。
李浔阳道:“我跟父皇正好走到这儿,所以进来看看。”
“三皇子最近如何?”
沈珩之恭敬颔首,眼眸低垂,“回公主,臣一切安好。”
李浔阳看一眼厅里,“三皇子在用晚膳?”
沈珩之道:“午膳未食,所以现在食的便是午膳。”
“怎么回事?”李浔阳皱眉,“这膳食不是一起的?”
“膳房忘记送来,无妨,臣等已经习惯了。”
沈珩之说完,他转向周京,“你去收拾一下碗筷,还剩下一碗粥你喝了吧。”
周京道:“那是留给您喝的,臣喝掉了,您喝什么。”
沈珩之咳嗽一声,周京赶忙闭了嘴。可李显已经注意到他碗里的小半碗米粥,抬眼望了望周京,“你继续说。”
周京看了眼沈珩之,又瞧了瞧长公主,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皇上,膳房每日送来的饭菜都不够吃。”他顿了顿,“不仅如此,两年如一日的馒头青菜加腌菜,还有稀米粥,那菜根本看不见油水。”
“膳房说,诏云一向节俭,有米粥给我们吃,已经是宅心仁厚了。”
李显越听越来气,这不就是骂他小肚鸡肠吗?!
李浔阳走到他们吃饭的桌上看了看,果然都是些素白菜,还有发硬的馒头,尤其米粥稀的只能看见几粒漂浮的米粒。
“父皇,膳房也太过分了!您看这馒头硬的都掰不开,青菜连盐都未放,这叫人怎么吃?真是太过分了!”
李浔阳走到李显身边,“父皇,不好好惩罚他们一下,保不准日后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侮了我们诏云的名声。”
李显闻言,脸色愈发铁青,这要让外人知道,定会笑掉大牙,还会骂他小肚鸡肠,心胸狭隘。
他冤,他很冤。这莫须有的罪名,他可不能担。
“浔阳,明日你同吕公公去膳房看看,查清楚究竟是哪些小人在作怪,并以严惩,好好整治一番。”说完,李显长吁一口气,还好今日发现的及时,要不然传出去他真是百口莫辩了。
一旁的吕公公也是惊诧不已,这位敌国三皇子,两年来竟过得如此辛酸,简直不敢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抬眼看看沈珩之,虽然吃的不好,长得倒是挺高,人也俊俏,性格温和又知书达理。
吕公公又瞧一眼李浔阳,发现这两人站在一起居然有些许般配,郎才女貌。很快他就露出了迷之微笑,只是可惜,这敌国皇子没有生在诏云。
作为已故清婉皇后的独女,皇帝李显爱屋及乌,定然舍不得她远嫁。
长公主这边退完婚,很快就会有一批世家贵族过来提亲了。
吕公公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全当方才胡思乱想。
“皇上,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上早朝,暂且回吧。”
李显应了声,就和浔阳一起离开,沈珩之和周京跟在身后目送他们离开。
周京看了眼自家三皇子,“殿下昨日送的什么给公主的,能让她亲自把皇上忽悠过来。”
沈珩之沉默不语,片刻道:“送礼不在礼,而在情。
周京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三皇子,臣先前真是小瞧你了。”
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沈珩之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桌上那碗米粥你喝掉吧。”
“您不喝了?”
“嗯。”
沈珩之踱步走向内室,周京在他身后哀怨:“三皇子,你变了。”
沈珩之勾唇一笑,好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有傻子才会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