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家属看望病人是需要经得医生同意的,毕竟这位病人尚在治疗阶段,并未脱离危险。萨拉查身后跟着一串人,他先是熟门熟路地找到艾薇丝,同她说明情况。听说连病人妻子都来了,艾薇丝连忙带他们来到艾瑞克的房间。
干净、整洁又典雅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若隐若现的郁金香气,这股魔药产生的气味较难散去,此刻仍停留在原地,历久弥香。阴沉的天气下,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而来,配合天花板垂吊下的铁艺蜡烛圆灯,照亮了这一片空间。
艾瑞克的床头上挂着一副中等大小的挂画,已经治疗近两天,萨拉查还是头一次注意到上绘制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底下两把宝剑相互交错。当然,以中世纪的艺术水平,这头狮子也被迫抽象了。
病人此刻正安详地平躺在宽大的床上,暗金的床单一角,绣有紫色的蓟花朵朵,被子也是相同的款式。
玛格丽特第一时间便观察到了昏迷不醒的艾瑞克,她此时什么都无视了,眼里只剩下艾瑞克那闭紧双目的脸,只觉得他越放越大,越放越大,最终占据了所有视线。
她紧紧地看着,一动不动。幕得,突然间感觉手背上一点凉意,当她垂下头来,才发觉自己流泪了。她连忙用满是绿意的丝帕擦拭干净眼泪,就要急切地走上前去。
艾薇丝一直在观察这位病人家属,见她有所行动,立刻伸手拦下了她,用柔和但坚定的语气说明道:“你的丈夫还在治疗中,并没有度过危险期,站在这里就可以了,不要再过去,不然可能干扰我们的治疗。”艾薇丝主要是担心玛格丽特可能对他的丈夫动手动脚的,闹出一些动静来,虽然有神奇的水滴作用时间,一些肢体的变动不会对他造成大碍,但艾薇丝作为一名医师,仍旧希望家属不要干扰治病过程。更重要的是,玛格丽特还是一位孕妇,万一出了意外伤及胎儿,她可不想承担斯莱特林的怒火。
总之这种事情,等病人脱离危险,病情稳定了,家属也能控制住情绪再说。
玛格丽特的身形顿时为之一滞,她微微睁大如同翡翠般美丽的双眼,只觉得鼻子一阵酸楚,眼见眼泪又要缓缓流下,立马低下头颅,令众人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刚才的话又几个字她听得分外清楚——“没有度过危险期”。
“艾瑞克究竟怎么样了?”她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焦急地询问。
“……情况还不错。”艾薇丝面色严肃地说,“我们已经解了一部分毒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能过一个月余就可以把身体里的毒素清掉了。”
“那我的丈夫是有救了?”玛格丽特有些不敢置信。
“有没有救我可不敢说,这得看到时候的情况。”艾薇丝轻轻叹一口气。多年的从医经验,令她在大病上不敢给任何一名家属作出十足的保证,即使来者是名孕妇也一样。更何况,艾瑞克中的还是加林根。
艾薇丝见玛格丽特悲痛不已的模样,又出于好心,温声细语地安慰她几句,又告诫她要保持情绪稳定,做到心平气和,如此才有益于胎儿健康成长,随即她就让前来探望的人都出来了。
“我可以呆在里面看一会儿吗?”玛格丽特落在最后,走出房门,她恋恋不舍地同艾薇丝询问,“我不会走近去,更不会动他,我只想……安静地看着他,哪怕一会儿也好。”天知道她从艾德罗那里问出准确消息时是什么感受,当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现在她只想一直看着艾瑞克沉睡的容颜,她总有种模糊的感觉,若是视线里找不到艾瑞克,艾瑞克就会彻底从她生命中消失。
艾薇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不忍心,她轻轻地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想法,又找来一名仆人,嘱咐他看好玛格丽特,以免因伤心过度作出过激举动。
剩下的人一路跟随来到了魔药室。
哈依姆见到了病患,心中增添了不少困惑,好在艾薇丝立刻为他们介绍病情,解释状况。伴随着不断深入的讲述,哈依姆等人也渐渐明白了艾瑞克目前的处境和治疗方案。
“……也就是说,你们通过魔药和炼金物品,一定程度上操纵了艾瑞克的时间,既能使魔药产生较好的效果,又能令加林根毒素的扩散得到控制……”哈依姆一面思索着,一面将他的理解娓娓道来。
“聪明人,金精灵王。”艾薇丝面带欣赏地赞叹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费劲。
在奥尔加和莫格姆还在十分迷茫的状态,哈依姆已经将重点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他微微笑了笑说:“不在精灵城内,就不用叫我精灵王了。你们格兰芬多是萨拉查的朋友,你也跟他一样,叫我哈依姆好了。”
紧跟身后的护卫米尔神情微微动容,但没有开口说话。
艾薇丝先是推辞了一番,见哈依姆坚持,便只好改了称谓。
“我不知道加林根怎么治。”哈依姆说话间,举起手中的生命法杖,“但我这根法杖,可使人受损的部位再生,无论受的伤有多重,只要还剩一口气……”
“哦?这么神奇?”艾薇丝一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但她马上意识到,对方可是精灵,或许有关生命树的传说是真的呢?于是她立刻问了眼下最难办的问题:“不知这根杖子,对脑损伤能修复几成?”
“脑损伤?”这下哈依姆神情大变,他的表情变得万分肃穆,“小斯莱特林阁下伤到了脑部?”
一旁聆听的萨拉查目睹哈依姆的神色变化,他的心顿时犹如悬在半空,不由想到:哈依姆这般说,难道是连生命手杖都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