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几点尸斑了。戈德里克慢慢弯下腰,手抚过冰冷的侧脸,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他忍不住捂住自己胸口,虽然手掌十分温暖,却抵不过心中蔓延的冰寒,更何况,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真想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是个勇敢的格兰芬多,鸵鸟作态不是他的风格。无论现状何其残酷,他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柏雷德阁下吧?”其实早上戈德里克三人组来侧厅时,锋哲自然是见过沙迪克的,现在他当然清楚,眼下此人就是沙迪克本尊,他向戈德里克确认,只是出于基本的礼仪和流程。
戈德里克怔怔地看着沙迪克的尸体,只觉得眼睛越发湿润了,但他没有流泪,而是克制了一下激烈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地说:“是的。他是怎么死的?”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
锋哲听此,将毯子继续掀开,露出平坦的胸膛。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在胸口心脏位置,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边缘十分光滑平整。
“刀伤?!”戈德里克立刻判断出来,随即联想到艾瑞克的伤势,“沙迪克也是被那叛徒拿刀子捅死的!”
妮维雅做下的恶行令戈德里克咬牙切齿,强烈的怒火和痛恨令他英俊不再,面目狰狞,他想起妮维雅的惨死,只觉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结果了她真是太过便宜。戈德里克不是黑巫师,但他此刻只想再给这个“巫奸”一打钻心咒。
虽然他现在怒气满满,但仍保留着一个合格的格兰芬多该有的理智。他一面继续观察一面分析说:“沙迪克和妮维雅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妮维雅又是女性,不太可能直接一刀毙命。应该是妮维雅先用魔咒偷袭沙迪克,比如昏昏倒地之类,沙迪克没有防备中了招,然后妮维雅才上前补刀的。”
“合理的推测。”锋哲赞赏道,他本以为戈德里克会伤心欲绝,没想到还有冷静的心思分析死因,“我们也是这么猜测的。”
戈德里克保持着半蹲的姿态,又缄默不语了片刻。他正在努力平复心中不断翻腾的剧烈情绪。虽然他很想恶狠狠发泄内心的愤恨,也想忍不住大哭一场,释放难以忍受的悲怆,但他现在正处于斯莱特林堡,一介客人,不该在别人家里情绪失控。
锋哲和奥克森等人也心有灵犀地默不作声。
良久之后,戈德里克站起身来,对锋哲说道:“感谢您的帮助。我现在需要将沙迪克的遗体带回格兰芬多堡。”
“那是自然。”锋哲后退了数步,让出一片空间。戈德里克对尸体施加漂浮咒语,使之浮起。
戈德里克再度望了一眼沙迪克永远沉睡的面容,想起了沙迪克的母亲柏雷德夫人,那是一位坚强勇敢的女性,丈夫早逝之后,她再也没有改嫁,而是独自将沙迪克抚养成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女性能做到这等地步,是非常了不起的。但是命运却不曾优待她分毫,人到中年,又要经历丧子之痛。
这可是柏雷德夫人唯一的孩子。戈德里克不敢想象,柏雷德夫人听到沙迪克的死讯,直面沙迪克的遗体,会悲痛欲绝成什么样。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但他必须去面对。
戈德里克仔细想了想,又从白底赤纹的外袍胸口卸下一个黄金胸针来,这是由妖精工匠打造的狮子形胸针,虽然体积较小,但刻画却分毫不差,雄狮耀武扬威,栩栩如生。他将胸针拿在手心,看向锋哲略显苍老的脸庞。从之前跟奥克森的对话中,他推测出这位领头人就是瓦勒乌斯阁下,而早上的内堡会议中,他也在场,说明地位不低。但他不太清楚,为何此人会姓瓦勒乌斯,按理说斯莱特林内堡的核心成员,不应该姓斯莱特林么?
“瓦勒乌斯阁下,”戈德里克对他说道,“我记得此前有位阁下要去找精灵王请求生命法杖……”真是惭愧,那人也在早上的侧厅见过,但圣徒进攻过于突然,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作自我介绍,所以戈德里克至今也不知道那人就是艾德罗。
“是的,艾德罗已经去了。”锋哲微微颔首,解释道。
戈德里克一听,立刻就将狮子胸针递过去:“这也是我们格兰芬多堡的门钥匙,等他请来了生命法杖,就直接通过这个门钥匙到格兰芬多堡吧。”
“原来格兰芬多阁下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真是多谢了。”锋哲一边感谢一边接过漂亮的黄金胸针。
“还有别的什么事需要经我之口告诉萨拉查的吗?”戈德里克最后又如此问道。
奥克森回想一番艾德罗临走前的吩咐,又望向在场的锋哲。锋哲思考片刻,轻轻回答道:“为了避免魔力原核的影响对胎儿造成伤害,我命薇妮将二家主夫人安置在外堡中,已暗中派了巫师保护。”他仔细回想着,“就这个,暂时没有别的要事了,如果未来有的话,我们会派人用门钥匙传送过去的。”
戈德里克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话音刚落,就一只手抱住沙迪克的遗体,随后从口袋里取出原来的旧金币门钥匙,在锋哲等人的眼前,被平地而起的一股狂风卷席上空,飞快地消失在遥远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