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的景象又忽得暗淡,旋即再度亮起。场景变幻成了另一间卧室,但这间卧室不属于斯莱特林。四周不再是石制墙面,而是木制结构,窗帘也不再是熟悉的深绿色,而是暗红颜色,露出的一角显示如今是夜晚时分。天花板正中高高悬挂一团巨大的橘黄火焰,不断燃烧着,发射出暖色的光线照耀四周。空出的木墙上悬挂着一幅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比较拙劣的挂画,是一位身着白裙,头戴玫瑰的女性形象,她侧着脑袋,只露出半个背影留给后人。
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位正是萨拉查的母亲葛瑞丝,另一位……
萨拉查仔细辨认,才察觉对方是少见的吸血鬼家族格伦诺尔的家庭成员——萨曼莎.格伦诺尔,也即格伦诺尔家族的女主人。
格伦诺尔是一个特殊的古老家族,他们向来低调,与世无争,极少参与巫师之间的交际活动。虽然私下里格伦诺尔和瓦勒乌斯关系极好,但是瓦勒乌斯家族的各项聚会,包括生日典礼、成年礼、婚礼等等均未派人参加,因为他们的种族特别,他们是黑暗的吸血鬼世族。
邪恶古老的吸血鬼们,生活在夜晚的阴影之中,遵循隐世之规则,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交际,降低他人对自己的注目,这是一个不为人所接受的种族生活的古老法则。
据萨拉查继承的记忆可知,瓦勒乌斯世家与格伦诺尔家族虽然明面上不官方往来,但私底下关系极好,尤其母亲葛瑞丝和萨曼莎.格伦诺尔,两人是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
此处记忆,应当是母亲闲来无事到格伦诺尔家做客,身处的卧室则是格伦诺尔为其安排的客房。现在,萨曼莎进了母亲的房间,跟母亲相谈甚欢。
“你说,在遥远的东方,人们真的是这样子生活的吗?”葛瑞丝和萨曼莎漫无边际地闲谈,聊着聊着就谈到了相隔万里的古老帝国拜占庭身上。
“我记得藏书室里有收藏过一本描述拜占庭的书籍……”萨曼莎联想到了以前的珍藏。
“真的吗?”葛瑞丝显然对此兴致勃勃,但又有些担心,此类介绍异国风情的书籍大多极尽夸大之能,常有不实之处,萨曼莎的这本书能避免这方面的弊病吗?
“唉,时间太久远了,那本书里讲了什么,我都忘了。我现在去给你拿来看看吧。”萨曼莎立刻做出了决定。她站起身,就出了门,前往藏书室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带上。
现在,房间里只余她一人。葛瑞丝舒适地坐在床前的扶手椅上,任由思绪飘荡飞舞。不知不觉中,她回想起平日里的不少往事,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月前,那两根从内袍里抽出的发丝,和丈夫佩科德诚恳的脸上。
竟然又想起了这一刻。
葛瑞丝内心轻轻摇头,试图将这一幕驱散至无形之中。
就在此时,突然之间,一个清晰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可悲又愚蠢的女人,你就这么相信了他的谎言……”
葛瑞丝听得清楚,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嗓音,他的语气充满了冷漠与嘲笑。声音低沉,充满磁性而又富有威严,蕴含着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在他(?)说话期间,层层叠叠的回音回响着,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时片刻竟分不清声音的来路。
十分奇怪,明明伴随着如此之多的回音,但主体的声音,说了什么话语,竟然依旧听得一清二楚,像是被强制灌进脑海之中,烙印在了心间一般。
“谁?”葛瑞丝募得站起身,紧张地环顾四周,但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变化。整间房间里只有她一位生灵。
这句关键的话语,像是替她打开了她一直捂着眼睛,不愿碰触的大门,一个一片漆黑的、她不愿久待的空间,因此哪怕是自欺欺人,选择相信丈夫的话语,她也不愿独自面对这个猜测,这个痛苦而绝望的猜测——
她的丈夫在欺骗她。
这是她最害怕、最不敢面对的事情。
像是被这句嘲笑的语句所牵引着,葛瑞丝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回忆当初丈夫解释的细节,还有自己从内袍里发现头发的情节。她不断地回想着,分析着,丈夫的解释看似天衣无缝,没有逻辑错误,但是丈夫真的如他本人所说,是去了科特林达家族聚会喝酒了么?
或许,她可以询问一下科特林达家的主人。她跟他们也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