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挤进人群,才发现整片街区都是他们的舞台。
公演在一处老居民区举行,这里曾住着一位极其有名的贫困艺术家,十年前却因为意外过世,屿宙此番行为艺术的灵感就是对这位艺术家风格的再现和致敬。
平常残破不堪的街道墙面,现在却充斥着正在创作的,极具艺术感的涂鸦,四周散落着瓶瓶罐罐的油漆桶颜料罐,屿宙仿照这位艺术家的风格,用鲜艳的颜料和大胆的线条对墙面进行改造,不少路过群众都纷纷掏出手机给他们录像。
瑜归亦张望了下,屿宙成员众多,几面墙前都没找到周屿的身影。
“哎,我听说前面还有。”
瑜归亦顺着人潮走动,发现蜂窝般的群众停留在一面油污遍布、散发恶臭的黑色巨墙前。
“不是吧?这群小屁孩还改造这面墙?”
“疯了吧!这可是承重墙,听说政府都拿这面墙没辙。”
这面墙受到楼下餐厅长年累月的油烟侵袭,已经难以清洁干净,几乎已经成为一项毫无拯救可能的艺术挑战。
这时,她听到人群前面传来清脆又漠然的声音:“这是屿宙的世界,没什么不可能。”
一块厚重的巨大白布自上而下展开,瞬间遮盖住整面墙体,布的背面涂满特制胶水,前面固定大量鸟食。
一个男生站出来,随着一声口哨,几只颜色鲜艳的鸟飞来,不一会儿就带动四面八方的鸟雀,聚集在这块布上。
“快看,是中央广场的鸽子!”
随着鸟儿们的啄食,布被逐渐嵌入油污的墙面中,其壮观程度不亚于在盆地近距离观看台风眼。
十分钟后,鸟儿们争抢完食物四散离去,被尖喙钻进厚厚油污内部的布揭露出了一种奇异的深灰色,形成一副阴影相间的黑白印象画。
赫然是那位艺术家的速写照。
旁边九中来加油打气的同学们都看呆了:“屿宙也太炫了!简直像魔法一样!”
围观的人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刻,“这绝对是我在街头见过的最精彩的艺术表演。”
“竟然用如此独特的方式纪念一个艺术家,创意实在是惊人。”
周屿站在公演的中心,她的张扬,她的明艳好似浑然天成,天生就是为在这种场合绽放做准备。
瑜归亦看着这一幕,深受震撼。
这一刻,她不仅仅是周屿,更是个有着深刻追求和社会责任的创造者,那种独特的生命力,那种因为专注而自由的神态,让瑜归亦感受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共鸣。
直到那个带给她强烈震撼的,人群的中心朝她走来,狠狠拥抱住她,她才缓缓回神。
“我以为你不会来。”
周屿埋在她的校服领子里,确保周围亮着的闪光灯照不到她的脸,语气带着闷闷的委屈。
瑜归亦掩下刚才那瞬间的激烈心跳,口是心非道:“不想来的。”
一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问:“妈妈,那两个大姐姐为什么抱在一起啊?”
女人蹲下身,轻声答:“因为她们被对方感动了呀。”
有屿宙的成员不认识瑜归亦的,戳戳身边的人:“博哥,那是社长的谁?”
邬明辉在一边搭着博轶的肩膀,一脸不可置信:“Vocal搞笑呢吧,瑜、归、亦,咱姐的姐,你不认识?”
博轶唔了声,思忖道:“确实可以把她当成咱社长的亲姐。”
“亲妈也行。”
久违的温暖叫突兀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所有隔阂和误解瞬间被冲散,抱住瑜归亦的那双手臂继续用力,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见。
“不准丢掉我。”
瑜归亦心里一紧,“大庭广众的,你要哭的话说一声啊,糊我衣服上,你不要形象我还要形象的。”
“……”
感知到她情绪不对劲,瑜归亦侧过头,赶紧逗逗她,“周社长,人家要讲你是小哭包了啊。”
“……”
“周社长?”
“……”
“咳咳,上新闻了啊。”
“以后,不准丢掉我。”
周屿还埋在她颈间,重复了一遍,嗓音有些哑。
“瑜归亦。”
声音一句比一句低。
“任何时候,都不准丢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