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书白远远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畔的笑意逐渐消失,眸色复杂。
“国师当真是陛下的心头宝,不仅让国师住在皇宫,还特意嘱咐李箬姑姑来关心国师。”
不知何时站在祝书白身侧的大理寺卿突然感慨出声,捋着胡须神情莫名,也不知是真心夸赞还是话中有话。
“大理寺卿若是羡慕,我改日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让大理寺卿也当当陛下的心头宝。”祝书白笑容淡淡。
“不麻烦国师了。”大理寺卿嘴角抽了抽,声音弱了下来。
哪怕他是坚定的保皇党,可在秦念衣面前这么刷存在感也与作死无异,他还想多活几年。
祝书白又道:“大理寺卿那应当有关于此案的卷宗吧?”
大理寺卿顿了顿,转头正对上祝书白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陛下有让他查过左相,不过此事只有陛下和自己知道,怎么国师会知道?难不成……
是陛下和她说的?
国师真得了陛下的青眼?!
也是,若非是陛下的人又怎会那么爽快的接了这案子,这朝堂谁人不知左相之案就是个烫手山芋。
谁敢接,那便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能有如此胆量与豪气,愿意为了陛下献出生命……朝堂百官能有几个做到如此地步?
只可惜……
大理寺卿望着祝书白的眼神变了又变,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敬佩。
“有的。”他低声答道。
祝书白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辩驳,只是客气地冲他笑了笑。
“麻烦大理寺卿带路了。”
“好,国师请跟下官来。”大理寺卿的态度肉眼可见殷勤不少,侧身展臂,自觉开始带路。
“卷宗都在大理寺中,请国师随下官来。”
随后两人上了马车,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
“啊嚏!”秦念衣揉了揉微红的鼻子,打开身侧的窗扉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站在一旁的李箬一脸欲言又止,看了眼面前一整桌的香粉,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秦念衣感觉鼻腔舒服了点后便又转身,站在桌前,伸手想再拿一盒香粉。
李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道:“陛下。”
“嗯?”秦念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端着香粉盒子凑近鼻尖,许是香味太过浓烈,她轻蹙眉间,微微侧了侧头,将手中香粉盒子搁到一边。
“陛下想要什么味道的香,内务府都能做出来,京城那些铺子卖的香粉与熏香实在是不配入陛下的眼。”
李箬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念衣的表情,见她神色未变,才说完这些话。
溢出的香粉气味铺满了整间书房,秦念衣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鼻腔似乎已经麻木了。
她瞥了眼李箬,没有解释,伸手指了指左半部分的香粉,“这些都丢了吧。”
李箬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当下喜不自胜,忙点头应“是”,下一秒就看秦念衣又指向右半部分。
“这些先收着,朕下回再试。”
李箬立刻哭丧了脸,“陛下,还要试啊。”
“若是你们有用,也不用朕那么辛苦。”秦念衣随口道。
转而又想起昨日那个带着笑脸狐狸面具的女人,心中升起点郁闷来。
面具将那女人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清楚,唯一的特征便是那女人身上好闻又独特的香味。
秦念衣用遍了上等的熏香与香粉,却依旧觉得比不上那女人身上的香。
温柔中带着锋芒,近在咫尺又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像是广阔夜幕中皎洁的月色,又像是早春细雨,乍一接触是温润的,可裹在其中的微风依旧带着冬日的凛冽。
“陛……”李箬话到喉头又咽了回去,在心中叹息一声便打算按吩咐处置这些香粉。
“等一下。”秦念衣忽然叫住了李箬,问道,“今日让你提醒祝书白,她是何反应?”
李箬顿住了脚步,回忆了一瞬,“她拒绝了。”
“拒绝了?”秦念衣拧了拧眉,“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朕竟然也有些看不透她了。”
今日祝书白就那么爽快地接了左相之案的棘手差事,自己难得好心想派些人手过去保护她,反倒被拒绝了。
这祝书白是真不怕死吗?
秦念衣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罢了,她自寻死路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