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散散步,过一会就回来。”林一言快速解决了半根油条和半杯牛奶,又被林爷爷拉着吃了个鸡蛋才离开屋子。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有几丝凉意,鼻子突然通畅,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朝通往海边的桥走去。
宽大外套里的衣摆被风吹起些,发丝也沾染上咸湿的气息,粘腻却又甩不掉。
时间还早,此时的海边没有什么人。
分不清的季节,枯叶混杂新叶,露珠在瞬间凝固,刻意的家。
脑海中的线越来越乱,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却因为肌肤的颤栗被迫坐起,衣服上沾上了沙砾,吸了下鼻子,站起身拍了拍掌心,沿着蜿蜒道路走走停停。
抬头看着身前凄清的宅子,思绪万千。
抬起手推开还未锈迹斑驳的铁门,随着"吱呀"声落下,熟悉的雕像再次映入眼帘。
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情再一次踏入庄园。
枯树叶飘落在地,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粘腻,冷冽的气息包裹着自己。
心脏不受控的加速跳动,指尖一片冰凉连同交缠着的血管里温热的血液。
时隔四年,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境。
郁郁葱葱生长高大的树木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垂眸刹那,昏黄带着温度的太阳冲破云层,照耀在毫无生机的大地。
再次抬眸,林一言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连他自己也看不透该以什么样子的反应去面对即将揭开的纱。
吸了口气目光直直锁定不远处正对面那扇刷的锃亮的木门,日光下散发着非同寻常的光芒。
迈开脚步,逐渐靠近。
越靠近,心也平静了下来,为什么林一言,你知道答案,可你不想承认对吗?你在逃避。
/ 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 /
好似能猜到,林一言嘴角嘲讽的笑笑,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场荒诞的梦要结束了吗?”
准备好用全身的力气去推开厚重的木门,却发现只需要轻轻一推,木门就敞开。
/ 你一个人推开这厚重的木门肯定要费不少力气,哎...还是我帮你吧,总是这样,让我不省心。 /
端庄的大厅内没有鲜艳玫瑰,没有尸体存在过的痕迹,这里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被遗弃的一角罢了。
头顶上古老的钟敲响,回荡在静幽的庄园。
侧头看向右侧通往过道的门,一步,又一步...
还没到三楼呢...就有些退缩了。
松开又紧握的金属把手上滑稽的倒映着林一言的面庞。
最终还是拧动了把手,过道里传出轻微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忽地林一言在过道中间停下脚步,靠近左手边干净的窗户。
清晨第一缕金黄色日光洋洋洒洒的倾泻,庄园中央的喷水池里的水正波光粼粼,散发着生机,看得出神,随之而去的是再次纷飞的思绪。
/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喜欢看日出日落,喜欢日光带来的鲜活感和温度,你一点也没变。 /
不知过了多久,林一言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踏上稳固不会发出嘎吱嘎吱响动的台阶,这短暂的两分钟,林一言走了四年。
并没有立刻到三楼,林一言在二楼楼梯口停下,目光锁定在二楼过道尽头还未用木板钉上锁死的打通成一间大房间的空间。
抬起腿朝对面走去,偌大的空间里,中心左侧点靠窗摆放着三个沙发,中心是玻璃茶几,茶几的右侧靠墙的区域是瓷砖砌成的火炉,两侧摆着大大小小的铁质长筒,里面插满各式各样的艳丽假花。
墙上装裱的电视机裂纹格外显眼,左侧下方的小方形柜子最上层放着台留声机。
整个空间都镀上了层金色朦胧的纱。
林一言连呼吸都不自觉变缓,连空气中肆意下坠的尘埃都能看清。
在卡其色软沙发坐下,仰头看向硕大的窗,周遭的阴冷被温暖消融。
“你...在这里吗?”又是一句自说自话,彼时的林一言卸下所有伪装,迷茫,不知所措,指尖不自觉收缩。
意料之内没有回应。
圆盘开始缓慢转动,淡淡的悲伤旋律在耳边萦绕,打破沉静的不是唱片发出的动静,而是玻璃破碎的响动。林一言站在沙发前挺着脊背,胸腔还有些起伏,随之是烟灰缸落地发出的沉闷,眼中的情绪变得极快,被阴郁,侵略代替。
“啧...”懊恼的抓了下头发,朝仅剩声响来源靠近,关掉留声机,似是有所感,林一言朝右侧过道投去视线。
林一言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可他没有办法逃离,烦躁再次涌上心头,很烦躁。
/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看日出了,你肯定很恨我吧。 /
最后看了眼精心布置的空间,毫不留恋的转身走向三楼,他不该对虚幻产生眷恋,是不能。
/ 怎么办...我还是没做好与你分别的准备。 /
不知是不是周遭树木的枝叶遮挡住阳光,温度再次骤降,简直是两个极端。
林一言看着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黑色门,熟悉的铃铛声从房间里面传出,颤栗的手发麻,压下门把手打开门。
还未走进屋内,一股清凉的风就迫不及待的吹拂过,林一言推开门走进房间。
交错的红丝线上挂着零零散散又错落有致的铃铛。
林一言轻轻踮起脚尖,触摸着最靠近自己的铃铛,指尖摩梭着盘亘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