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林令晚受不住这滚烫灼热的眼神,低头避开了。然后脚步跟着心中漏掉的半拍一起顿了一下。
薄景良脚上穿着的那双运动鞋,是她大二拿到奖学金之后送给他的礼物。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是崭新的。
“怎么了?”薄景良觉出异样,停下脚步看她。
“没事,飞机上待久了有点儿头晕。”
上飞机不久她就开始感觉不适,起初只是头发紧,隐隐作痛,接着眩晕越来越严重,呼吸困难,想开窗透气。飞机上这是不可能的,她勉强开口要来矿泉水,一口一口喝下去,让自己恢复平稳呼吸。她得保持清醒,还没有见到言歌。
下飞机之后,她感觉好些了,贴身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头发濡湿贴在额头,凉气渗入肌肤,只觉得冷,打了几个寒战。
“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不用了。”林令晚边说,边刻意加快了脚步。机场人多,薄景良目标明显,她不想成为焦点。还有就是……她不想象现在这样,两个人单独相处。她感觉心里发慌,想逃跑。
薄景良客气中带着体贴。但是林令晚知道,他之所以和自己见面,全是因为言歌。他应该是从繁忙工作中抽身过来的,神情疲惫,比之前瘦了不少,脸庞有了更锋利的棱角。冷峻的脸和炙热的眼,都让她望而却步。
机场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薄景良和她并列而行。他脸上没有一点遮挡,口罩、帽子、墨镜三件套,一样也没有。遇到认识他的人,他就轻点下头,浅浅一笑。林令晚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和他再次相逢的场景,在林令晚的梦里出现过数次。每次醒来,她都要睁着眼睛发半天呆,才能让自己从那个太过真实的梦中清醒过来。
然而他现在就在她身旁,林令晚却希望这是一个梦,醒来之后她还在那个乱糟糟的小公寓里,喝着咖啡,和言歌一起吐槽狗屎一样的生活。
“这次回来待多久?”一路下来林令晚没有一次主动开口,都是薄景良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处理完就走。”林令晚悲从心来,红着眼眶,声音颤抖。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又紧。
薄景良轻叹气,伸手拿过她的行李箱,“我来吧。”
刚才薄景良已经要帮她拿行李,她拒绝了。左右一只小小的登机箱,不会太沉,薄景良也就没再争执。
“给我吧,车就在前面。”他执着地伸出手。
林令晚吸了吸鼻子,抬头看见前面的一辆保姆车旁站着一个男生。见他们来了,走过去接。
想必是跟随薄景良的工作人员。林令晚没再拒绝,把箱子递给薄景良,他接过去的时候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手背。高于她皮肤温度的炙热,让她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林令晚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什么,收敛起心神,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悄悄和薄景良保持着一点儿距离。
坐稳之后薄景良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喝点儿水吧。”
林令晚接过来,道了声谢。
车子驶出机场,接着是一段高速路。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林令晚握成拳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眼前的景物越熟悉,她就越惧怕。
一路无言,车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薄景良先下车,再帮她打开车门。
林令晚坐在车里看着他,眼泪突然簌簌而落。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脚下发软,满脸恐惧地看着薄景良。
薄景良低头看着她,抿着嘴,微微蹙眉。那是他心痛时候的表情,林令晚再熟悉不过。
她不可能一直坐在车里,薄景良轻轻伸出手,想牵她下车,“来。”他轻声说。
林令晚抗拒摇头,身子不住地往车里面躲。她知道不能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薄景良叹了口气,弯腰探进半个肩膀,手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对她说,“小晚,不怕,我陪着你。”说完握住她的手,把她慢慢搀扶出来。然后又交代司机,等会儿把行李送来。
薄景良把她送到房间门口,把房卡交给她,“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行李箱晚点儿我给你送来。”
林令晚尽力控制住情绪,看着他说,“我想去看看小歌。”
“晚一些吧,小深状态不太好。他刚刚晕倒了,人直接摔在地上。”
林令晚听了不禁皱眉,“严重吗?”
“还好。”薄景良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