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山,等回过神来时,已经掐着新郎的脖子,站在了喜堂之中。
男人的求饶声,充斥着她的双耳——
“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她看着他,双眼中皆是悲凉:“那你为什么又要杀我呢?”
“我没有杀你!是他们!”他说着,指向前来参加婚礼的村民,“……生出女娃儿的女人,在村子里视为不祥,会招来灾厄,会让村子断子绝孙。只有让蛇神吃掉灾厄,才能保佑村子永远繁荣……”
他说道后来战战兢兢的看着她:“不是我害你的……跟我没关系,要怪就怪你自……”
他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她亲手拧断了负心人的脖子,直至他彻底咽气,心中却没有一丝情绪。
喜堂之中,新嫁的小娘子躲在案下瑟瑟发抖。
她看着小娘子,如同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带着叹息道:“……走吧,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一步一步走出了喜堂。
雾中的村子,到处都是惊慌的哭喊。
“死人了!新郎死了!”
“妖怪!有妖怪来了!”
“它会杀人!不,它会吃人!”
她不由想起夜夜惊醒时,听到的那些讨饶声。多少女子也曾这般挣扎求生,可是他们又是否放过了她们?
她见一人便杀一人,层层白雾中,只透出脸上溅染的血色,仿佛一只真正的恶鬼。
大雾未退,梦魇不尽。
画面到这里,就消散了。面前依旧只有飘荡的红绸,以及林立的石柱上那些阴冷的头颅。
原来这就是蛇女的传说。
世上本没有什么妖邪,是村里使用邪术,活祭生人引来的反噬罢了。
真正的歌谣起初只到“初八初九闹洞房”,旅行日记上写的那句“初十进山藏”,其实是蛇女吟唱的。
而且也不是“藏”,而是“葬”。
新嫁娘欢欢喜喜来到心爱的人身旁,本以为能平凡安乐的过一生,却在丈夫的默许中,被旁人活活推入死地,眼看他另娶新妇。
浓雾便是她滔天的恨意。
他们想要子嗣绵延,她便让他们自相残杀。
而迎亲的队伍之所以可以驱散浓雾,也只是因为她不想伤害新嫁娘罢了。
楚域不知道蛇坑中,还埋着多少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第一个死去的妇人带着怎样的心情闭了眼。但一条条人命的堆积,一年又一年的怨恨累加,终是让这座村子自食了恶果。
阿晦第一次看到村子的过往,一张小脸上满是震惊。
他趴在楚域的背上,小手缓缓攥紧,难以置信的摇头:“……不可能……我们不是这样的……”
“确实和你无关,”楚域抬手抚了抚他的脑袋,“这只是他们的罪孽,别想太多。”
灼浪一阵又一阵袭来。
小胖子不断填补着水盾,吃力道:“门主……我们还能离开这儿吗?”
远处,炙热的岩浆不断翻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蔓延过来。
楚域抬头看向林立的石柱,猜测阵法的阵眼或许就在其中,身旁的黑市医生已经一脚踹断了它们。
他脸上挂着不同于往常的森冷,在轰隆倾倒声中,几乎将所有石柱尽数毁去,即使热浪灼伤了他的脚踝,也毫不在意。
钱阿宝都看呆了,攥楚域的衣服,紧张兮兮的问:“李医生的样子好吓人啊,他到底怎么了?你要不要拦一栏?他的脚踝要是再这样烧下去,就没用了。”
楚域也从没见他这副模样,静默的站在一旁。
李淮准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无论遇到什么,与他而言都好似无关痛痒。他见得最多的,便是那散漫而不带情绪笑意。
或许是他太过强大,让人忽略了他的哀乐。但原来他也会愤怒,也会惊慌,甚至像现在这样,面露冷意。
小胖子又招了个水盾替李淮准遮挡伤害,然后小声问道:“门主,需不需要我去浇灭岩浆?”
“不用。”
李淮准现在应该不希望别人插手。
“等法阵被破,岩浆自己就会消失。”
崖底在石柱崩塌中,很快坍圮,压灭了熔岩。
李淮准望着面前焦黑的大地,瞥向他:“交给你了。”
他的脸色并未缓和,看上去沉默又肃穆,让楚域很陌生。
他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而依据其脉络走势,将怀中的头颅放在了阴阳交界处。
生死门就此对调,面前的山壁渐渐开阔,等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置身于一片树林之中。
下一秒,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获得道具:蛇女的头颅。】
【收集相关物品:6/10】
小胖子收回水盾,擦了擦一脑门的汗,还有点没缓过劲来:“出……出来了?我们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