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家的女儿,怎会被养的这般小家子气?”萧元漪的怒火有些控制不住,她明明知道乐嫣无错处可让她指摘,可她此刻需要一个出口,来泄掉自己的委屈。
乐嫣低下头道:“是嫋嫋无用。”
乐嫣的语气淡淡,仿佛整个人没有一点喜怒哀乐,她比真正的程少商更懂得如何折磨一位母亲。
“莲房,看好你家女君,礼记没抄完,不允许踏出房门一步。”萧元漪甩袖离去,这教养女儿比她想象中的困难太多。
“少女君……”莲房心中不忍,从前少女君虽也过得不好,但总有乐呵的时候,可自从老爷夫人回来,便很少再见少女君有几分少女的生气了。
乐嫣抬头一笑,安抚道:“这天气门外蚊虫不断,何不等清理干净,咱们再出去一瞧。”
这般对待萧元漪并非乐嫣本意,只是这萧元漪锋芒太过,这宅院想必是磨去了她几分棱角,但如今的她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位女娘的阿母,教养孩儿不如同行军打仗,若是这程少商自幼得她教养倒也罢了,可这失去母爱太久的程少商,如何能接受得了这般的母亲……
乐嫣这两日用膳时,也没少与府内那几位看她不顺眼的人儿打交道,这葛氏为程家二爷的发妻,嚣张泼辣惯了,对这软性子的二爷非打即骂,又惯会讨好程家老太,以前的程少商没少受她磋磨。
这葛氏向来看不惯萧元漪这一家子,可是以萧元漪的性子,又怎会让她嚣张许久,乐嫣在等,在等一出好戏,等程家来一出大清洗。
如今她羽翼尚未丰满,只能倚仗着程始夫妇的庇护,可府中毒瘤一日在,她便一日不得安宁,若是战事再起,这夫妻俩可真不一定能保全自己。
几日后。
这些天,乐嫣当真老老实实在屋里抄了几日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书抄的不紧不慢,颇为悠闲,萧元漪派了侍女夏莲来瞧,夏莲只当这女公子想要将自个儿幽禁起来,好言劝说几番不见有效,只能叹气离开。
与此同时,萧元漪略动心思,便将这惹人烦的葛氏扣在了这偌大的宅院中,其余人等全搬到了因程始屡立战功而被封赏的侯府内,这程家二爷这才算是有了出头之日,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显得这葛氏与程二爷之女姎姎可怜极了。
自家阿父软性子,受尽阿母的奚落刁难,自己又是个小女郎,也没少受阿母的责骂,养成了一副唯唯诺诺、乖巧顺从的性子,可这副模样,偏偏是萧元漪的最爱。
程家的一封休书,也未能让葛氏收起她的嚣张跋扈,葛老太公携着儿媳亲临,连声愧疚,老泪纵横。
乐嫣冷眼瞧着这一切,心里难免犯嘀咕,这般的葛家怎会教养出这样的子女,可转念间想起自己那群不成器的弟弟,只余万千感慨在心。
葛家一家老小离去,萧元漪轻声细语地劝慰着程姎,她待程姎,似是更容易唤起心中的慈母情结,乐嫣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此事若是发生在程少商身上,她多半会是落寞的吧,乐嫣对这个自幼与父母分离的小女娘不免起了一丝同情。
虽说她自个儿也是在各种阴谋阳谋之中长大,可李世民对她的爱,可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子女可取代的。
正旦节。
程家三爷程止携着妻子归来,随着这二人一起回来的,还有程少商的两位兄长,程颂和程少宫。
这几人倒是让乐嫣生出几分兴趣来,这程止与他两位兄长浑然不同,既没有程始的大大咧咧,也没有程家二爷的懦弱,文质彬彬的外表下还带着几分风趣,他这性子完全是好运的处在了两位兄长之间,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再说说他的结发妻子,白鹿书院院长之女,那气质自是不差,腹有诗书气自华,她单单是站在那,便是一道风景。
让乐嫣略感意外的是如今她名义上的这两位哥哥,一个成熟稳重,一个还带着几分小孩心性,却都是真心实意地待她好,在军营长大的孩子,心思算计都比宫中的少上许多。
程颂与程少宫见着乐嫣的第一面,也是意外万分,众人都挤在门口,她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她过来见礼,举止端庄优雅,程颂甚至觉得自家这妹妹比他还要稳重老成些,浑然没有世俗的烟火气。
程颂自是不会因妹妹的生疏而生气,少宫到底是少年心性,本是有几分懊恼与委屈在心,可是看着阿母待妹妹的模样,再看看程姎,哪里还记得妹妹的冰冷神色,当即心疼起自家这颗小白菜来。
如此一来,乐嫣自是不好再冷着一副面孔来对待她这两位兄长,尤其是这位有些欠揍的二哥,她拿出几分少女心性,无事便逗他一逗,她这院子里也不再似往日那般安宁,常常能听到几人的谈笑声。
三人愈发亲密,萧元漪心中却沉甸甸的,她的女儿与其他人的纽带都逐渐恢复,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