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春儿气还没喘匀,又乐呵呵的跑了出去。
顾棠点心和午饭都没吃太多,为了留点肚子吃晚上那顿大餐。
他虽偏爱北方的口味,但是许久不吃南方菜,还是有些想念的。
晚间,顾棠和谢明峥换好了衣服,上了正殿。
文武群臣坐在两侧。
上次这种大场面,还是他们大婚那会。
顾棠坐下来后,慢慢打量了下桌上的菜色。
不错,几乎都是他爱吃的。
他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乖巧的呆在旁边等谢明峥发表完凯旋感言。
至于群臣夸赞的步骤,和他就没啥太大关系了。
反正肯定不会有人吹捧一个上了前线却只天天呆在府衙的……皇后。
这场宴会本来君臣和谐,其乐融融,顾棠也吃得开心。
可是呢,总有些人,直。
性子直,憋不住。
一个四五十岁,蓄着短须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语气一听就不是好事的喊了一声:“陛下。”
谢明峥放回送到嘴边的酒杯,眼帘微抬,敛着情绪道:“贺御史有话要说?”
看来平时也不是省油的灯,顾棠心中暗自评价道,否则谢明峥没必要留心应对。
“臣听说,此次胡羯归降,陛下不仅免了他们的朝贡,还要与他们通商?!”贺御史痛心疾首的质问道,“聯下此举无异于纵虎归山!养虎为患!”
“为保我北梁千秋万代,边疆安宁,理应趁此机会将其灭族,以绝后患!”
谢明峥转了转手上的杯盏,烛光下神情莫名,竟似是被这问话噎住,半晌没有回复。
贺御史见谢明峥不说话,底气更足了,言语之间已经不是振振有词,而是咄咄逼人:“陛下,您是想当名垂千古的明君,还是做个遗臭万年的昏君!”
谢明峥依旧没有回话,不知是在考虑贺御史的问题,还是在想其他事情。
顾棠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抿了抿嘴,将手上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到了桌面上。
声音清脆响亮,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御史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后娘娘。
顾棠拿起帕子擦了下嘴,又清了清嗓子,道:“贺御史,是吧。”
“臣在。”贺御史虽然行了礼,但语气之间,明显不太瞧得上皇后娘娘。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趁胡羯处于劣势时,将他们赶尽杀绝?”顾棠神情平静地问道。
“是!”贺御史道,“臣认为,成大事者不应有妇人之仁。”
顾棠点点头,竟附和道:“本宫也这么觉得,陛下太仁慈了,否则贺御史这样,早不知被拖出去砍多少回了。”
贺御史愣了下,立刻道:“臣既为言官,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何惧生死!”
顾棠背稍稍挺直了下,道:“既然想接着打,贺御史觉得该派谁来领兵呢?”
贺御史顿时语塞。
之前谢明峥御驾亲征,不仅是因为他对北疆情况熟悉,更是因为朝堂之上,可用的武将太少了。
北梁除了东方有连绵高山作为天然屏障,不需派重兵守卫外,其余三方皆有敌环绕,情况并不乐观。
偏顾启这么些年重“方士”轻文武,导致朝臣之间愈发青黄不接,否则之前不也至于被胡羯打进都城。
得益于科考,甭管朝堂上文臣良莠有多不齐,怎么明争暗斗,只要有靠谱的老臣坐镇,运转起来不是问题。
毕竟世界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容错率超乎你想象的高。
但武将不同。调兵遣将这事,要天赋要经验。两军交战,那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棋差一招,人命就得不要钱似的往里填。
国运好的时候呢,兵士填得少点就能得一二良将;不好的时候呢,也不用算死多少兵士了,因为可以直接改朝换代了。
梁国若真武运昌盛,谢明峥也不至于谋反的这么容易。
所以,这满朝文武,贺御史还真找不出一个特别合适的人选,除了……
“要斩草除根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了结的事情,”顾棠微微一笑,“贺御史是准备让陛下在北疆呆上了三五年?”
“听说前一阵子,宫里也不太安静?当然,贺御史如此正直,相信定不会有逼宫谋反的心思!”
“但是,为了朝局稳定,本宫认为陛下还是得坐镇京都,您觉得呢?”
贺御史可不敢驳这话,一个闹不好,那就顶上个诛九族的罪名了。
顾棠笑得更加灿烂了:“还是说,贺御史打算自个去试试?”
贺御史支吾了下,底气不太足的反驳道:“我北梁握有天火地火这等神器,此时打胡羯易如反掌,臣相信朝中定有人可担此重任。”
贺御史只顾着与顾棠辩驳,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出“天火地火”几个字时,本来只是看戏的谢明峥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