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夷闻言,立刻接话道:“这样吧,我留在此处陪顾公子。”
“反正阿锈在衙门作客,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做什么。”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马,“如果真遇到危险,就算打不过,以逐焰的速度,我们两个也绝对跑得掉。”
衙役想了想,接受了她的提议:“两位多保重,告辞。”
马车走远后,顾棠看着顾夷,有些不好意思道:“麻烦公子了。”
顾夷再也忍不住了,跳下马,扑上前抱住了他,带着点哭腔道:“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顾棠脑子瞬间“嗡”了一声,下意识发出了疑惑的音节:“啊?”
顾夷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指着自己的脸道:“是我,小夷!”
“在外面我没办法贴合人/皮/面具,不能揭给你看。”
“我没骗你,哥,真的是我。”
“那个,”顾夷飞速回忆了下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道,“小时候我们饿肚子,你会去御膳房偷剩下的点心,总是假装自己吃过了,先让我吃饱;你送我的第一个毽子是用冻死在院子里的麻雀羽毛做的,那是我最喜欢的,也是唯一的玩具;你只打过一次架,因为顾瑂故意划破了我年节第一件新衣服,而你因为这件事在祠堂跪了七天……”
顾棠并不知道安阳公主的闺名,所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猜到了,他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慌乱。
光是听顾夷说的那些事情和她的态度,不难看出这姑娘和太子顾棠的感情有多深厚。
他无法判断欺骗和死讯,哪一个会让顾夷更难过。
“哥?”顾夷见他半天没有回应,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哥?!”
顾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安阳公主,我不是你期待的那个人。”
顾夷迷茫的望了过来:“哥,你在说什么?你的样子我不会认错的。”
似是求证一般,顾夷撩开顾棠右侧的额发,手指摩挲着靠近眉毛尾端,几乎看不清的小伤疤:“顾启知道你和二姐打架后,扇了你一巴掌,你磕桌角上了,留了这个疤。”
顾棠:“……”
这特么,让他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太子顾棠?
顾棠的沉默在顾夷看来,无疑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不明白兄长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和自己相认,只能劝说道:“哥,我们一起永远的离开皇宫好不好?把翀哥也带上,我请阿锈帮我们都换张新面孔,找个平静的小镇开始新的生活。”
顾棠愣住了,脱口问道:“你不想继续当公主吗?”
做公主锦衣玉食的,怎么都比当个普通百姓好吧。
顾夷一听,顿时误会了,以为顾棠想要为她夺回皇权,赶紧道:“哥,我不想当公主,我只要大家平安安的在一起生活。”
顾夷刚说完,脸上神情一变,突然退后了几步,抬手将眼泪擦干,摆出一副客气不熟的模样。
若不是眼眶还泛着点红,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失态。
顾棠马上就知道原因了——补充的粮草车来了。
回去的人应该是路上和押运粮草的衙役说了顾棠的事情,对方立刻勒住了马车,等顾棠上来后,向顾夷抱拳道了谢,便继续往军营赶。
顾夷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慢慢呼了口气。
忍住,不能跟上去,会被怀疑的。
顾棠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北安城,她还有机会。
顾夷平复好心情,翻身上马,往城门跑去。
她得先把“押”在衙门里的阿锈“赎”出来,和他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办。
最后一辆粮草车送到军营时,已经过了申时。
顾棠远远就看到了郁错站在营门前等着。
说实话,在帝都那会,他对郁错实在谈不上喜欢。但此时看见了,竟莫名觉得有几分亲切。
顾棠将脸上的长巾又向上扯了扯,就露出眼睛透过斗笠垂下的黑纱暗中观察着,好奇郁错能不能认出他来。
衙役出示了腰牌,郁错确认了身份后,才让兵士将路障移开,放马车进来。
马车停到了粮仓前,衙役跳下来,冲着郁错抱拳道:“郁军师,这是今天最后一批粮草,你清点一下。”
“好。”郁错点了点数量,又打开口袋查了下。等他下了命令,旁边的士兵才开始动手搬运。
郁错走上前道:“辛苦了。临时赶过来怕是没来得及吃午饭吧,营帐里给你们留了菜,若是不急着回去,吃完再走吧。”
衙役也没推托,道:“那就打扰了。”
郁错正要带他们过去,衙役想起了顾棠,连忙道:“对了,顾公子也和我们一块来了。”
坐在车板上的顾棠顿时傻眼了。
“顾公子?”郁错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见面也不打声招呼啊?也太生分了。”
顾棠跳下车,尴尬地笑了两声:“好久不见。”
“那个,我就顺路过来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谢明峥同讲了什么,郁错对顾棠的敌意少了许多:“来见主子?他还在忙。”
“路上既然有人对粮草车动手,胡羯那边肯定要有大动作了。”
顾棠连忙摆摆手:“不用打扰他,我……我就是……想他们了,呃,我呆会吃完饭就和衙役兄弟一起回去,你们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