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嘉嫔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姜皇后的目光投向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最后的裴盈,对上她毫无瑟缩之色的双眼时愣了一下,随即就暗自点了点头。
“本宫的福臻最喜欢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哄她玩,裴姑娘可愿去偏殿瞧瞧她?”姜皇后笑得温柔。
福臻是皇帝的长女,也是她唯一的女儿,今年刚刚三岁有余。
裴盈连忙起来谢恩:“能给公主作陪,是臣女的荣幸。”
明妃和温嫔知情识趣地退下,殿中只剩姜皇后和虞嫣两人。她招了招手,示意虞嫣坐到前面来:“离近些,本宫也好和你说说话。”
虞嫣笑着坐到前面,动作恭谨又规矩,挑不出任何错漏。
她从前没想过自己会代父进京,宫中礼仪只知道个大概。现在会的这些,都是路上请了一位宫女出身的嬷嬷,边走边学的。
姜皇后又仔细端详了下她,语气颇为感慨:“这门婚事,也算是赐对了。”
虞嫣笑容浅淡:“陛下恩旨,自然不会有错。”
姜皇后挑了挑眉,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他们小夫妻的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去说吧……她一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枉添口舌了。
她顿了顿,问道:“方才嘉嫔说的那些,你是如何想的?”
虞嫣沉默下来。
*
同一时间,去往坤宁宫的路上,皇帝也问出了同样的话。
“当初是你让朕下的赐婚圣旨,现在婚也成了,你倒好,直接搬到书房与书为伍了。”
议事一结束,打发走想留下看热闹的章钰,他便带着裴衍一同朝坤宁宫走去。
裴衍神色淡淡。
洞房花烛夜那日,他也不曾有过什么期许。做虞嫣的驸马,只是他众多事情中有些偏离计划的一环,超出预计,但也仅此而已。
虞嫣对他有隔阂,他便搬了出去,相安无事,这样也很好。
但对着皇帝,裴衍就换了种说法:“公主来京时日不久,我只是想同她再相处相处罢了。”
皇帝笑着骂他:“什么臭德行,麻烦得很。”
既然两人没有矛盾,他也不惹人嫌地插手了,随他们去吧。
*
坤宁宫中,面对姜皇后温和的问话,虞嫣沉默良久,还是给了她答案:“我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如何想。”
他们俩之间,主导权从来不在她手上。若是裴衍想搬回来住,她还能拒绝不成?
虞嫣认真思索了一下,又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
如果她真的拒绝了,裴衍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满京城地吆喝,或是告到御前,让皇上处罚她?那才是真的里子面子都丢了。
虞嫣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危险得很,连忙止住思绪,认认真真地听姜皇后说话。
姜皇后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呀……”
两人说得还算愉快,等到皇帝和裴衍进来,气氛反倒落了几分。
一看见她,皇帝就想起了寿王,连带着寿王仗着他不想赶尽杀绝就阳奉阴违的事一块儿涌出来,对着虞嫣也没什么好脸色。
寿王是他最小的叔父。他们几个争皇位的时候,寿王就乖觉地躲得远远的。等到他斗胜了几个兄弟登上帝位,寿王就诚惶诚恐地把兵符送了回来,也算是聪明人,怎么就昏了头,非要把质子换成公主呢?
皇帝轻哼一声,路上酝酿好的话也不想说了,直接让太监给了虞嫣一封信。
“皇叔上请安折子的时候,一并给你送了封家书。”
虞嫣抿了抿唇,垂眸接过这封信,指尖无意识地在信封上摩挲,柳眉皱起又松开,心神都被完完全全地引走了。
帝后留他们用了膳,直至午后,两人才打道回府。
回家的路上,她也一直捏着这封信,连裴衍伸手扶她下车也没注意到。
等鹤秋将房间中的蜡烛点亮,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手指颤了颤,将里头的信取出来。
虞嫣拿着信坐在灯下,面容被烛火照得清楚分明,连眼尾的小痣也看得一清二楚,鼻尖秀挺,整个人娇妍又明丽。
她转身朝向裴衍这边,容色艳得惊人:
“侯爷可要同我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