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又说不出来!斯内普咬牙切齿地挤出个字,却像是舌头被粘住抵在下颚,无法继续。
“我妈妈。”他换了个说法,这次,舌头没有限制。
“你妈妈?”布兰温茫然看他,“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妈妈?”
她眼中困惑不似作假,斯内普仔细瞧着她,明白自己是无法从她这得到答案了。
“没什么。”他回道。
他们安静下来。
布兰温扒着窗口往里看了两眼,扯着斯内普的衣袖,“老师回办公室了。”
她猫着腰就要从后门溜进去,却被斯内普一手逮住,“老师让我们站到下课,现在——”他读着课室内墙上的时钟,“还有半个小时就下课了。”
“老师不在这。”布兰温振振有词,“而且老师不会在意的。”
“不。”斯内普说,“还有半个小时,既然我们迟到——”
“那你自己站吧!”布兰温像握着魔杖似的挥了挥,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来。她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像只猫似的垫着脚朝旁边的、教室后门探进去。
现在空旷的走廊就只剩他一人了。
教室里的读书声好像小了一半,斯内普隐隐看到那些看不清五官的少年们不时转过头看着他议论纷纷。
这是个梦这是个梦,斯内普告诫自己,在梦里丢脸不算什么,那些人又不是真的人!
他板着脸,望着教学楼外的高空默数着时间,衣袖再度被人扯了扯。他低头看去,不情不愿的布兰温半蹲着挤在门框里,只伸出颗毛茸茸的脑袋,仰着脸看他。
“一起走啦,”她泄气地说。
斯内普侧开些脸,又把脚尖旋回正前方,“你自己回去。”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布兰温用气音说,语气又急又快。
“那你过来一起站。”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说,脚尖却缓缓地、慢慢地、在本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偏向门内。
“可是站着好累。”布兰温嘟囔着,整个人像是缺少水分的植物,一点点蔫下去。
斯内普脸上有些发烫,他动了动小臂,想把自己的衣袖从布兰温手中抽回来,却被她眼疾手快地捞住——
布兰温抓住了他的手背。
他愣住了。少女带着些冷意的、潮湿的手心和他的手背相贴。她大拇指绕过虎口,食指扣着他的小指展肌,在他掌心汇合。他下意识地蜷缩了指尖,小指无意中勾住了她纤细的指骨,像是极亲昵地回握,摩挲。
亲昵?
斯内普像是触电般刷地抽回手,浑身僵硬,热意直接冲上脑袋,他不由往侧面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颇有些虚张声势地质问,“你、你干——唔!”
布兰温手牢牢按住他嘴巴,见他挣扎甚至加大了力度。她焦急地说,“小声些!这事又不光彩!再喊老师就要出来了!”
她贴得更近了。在这个梦境里,他比她高出一截。为了制止他刚刚的大声喧哗,她几乎是顾头不顾尾地扑上来,右手覆盖住他的口鼻,左手从他前侧绕去身后,按住他的后脑勺。而因为重心不稳,她不得用手肘抵住他的心口,半靠半撑在他身前。
不只是手心手背相贴了。
两张脸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斯内普只觉得灵魂在出窍——梦境里的灵魂在梦境的躯体里逃逸出去,不然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现在无法思考、无法移动,甚至眼睛都无处安放。
这太荒谬了!一定是她掌握梦境的能力还在精进!斯内普木着脸,躲闪着越贴越近的布兰温,耳根连着她盖住的地方一起烫起来。
窒息感怎会如此逼真?
心跳也在加速。
头重脚轻的眩晕感也仿佛真的发生了。
大脑封闭术——大脑封闭术的咒语是什么?
斯内普晕乎乎地看着她眼睛里属于自己的影子,脑子愈发空白。
布兰温眯着眼,看着远处教师办公室门口的身影消失,才松弛下来。
“不是老师。”她稳了稳身形,把手从斯内普脸上放下。只是他完全僵住,像是被石化了,不动也不说话。
这是同意和她回教室坐着了?
“走吧。”布兰温试探性地拉着他衣袖,一点一点把他推进教室。
……
“精力药剂、饱食药剂、肌肉防萎缩药剂……”多比清点着瓶子,把它们放进一个大框里,对着一边的头大身小、比他更瘦小的家养小精灵说着,“霍伊,你怎么哭丧着脸?”
哈丁在一边吮着棒棒糖解释道,“她下午把精力药剂和饱食药剂弄混了顺序,喂给斯内普教授了。”
霍伊捧着头,忍不住就往地上撞去。邓布利多挥挥手,就把它定在原地。
“弄混了顺序——药效会有影响吗?”邓布利多皱皱眉,问托着下巴检查两人身体状况的哈丁。
“药效影响不大,就是味道会比较奇怪。”哈丁回答,“像是煮馊的甜汤?”
霍伊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
邓布利多倒抽一口冷气,“煮馊的甜汤——”
“还有较轻微的眩晕。”哈丁同情地摇着头,“大概一两秒?放心吧,他灵魂状态稳定,没有危险。”
邓布利多松了口气,他郑重地请求多比,“多比,下次的药剂还是交给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邓布利多教授。”多比瞥了一眼抖得站都站不稳的霍伊,迅速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