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惊慌无措,但仍强装淡定开口“何事”
韦书臣却一脸认真,解释道“因在下从小患有眼疾,夜不能视,每到夜晚总是不便,此时身边没有旁人,能否帮忙将自己带回临风居。”
她一听这症状是夜盲症啊,这韦书臣相貌堂堂,看神情也不像是扯谎,于是她握住并拉起手,表示愿意代劳。
二人一左一右慢慢走着,她担心韦书臣看不清会绊倒,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回头看向他脚下,只是没走一会她总觉得韦书臣在揉搓她的手,一回头,他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那许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他一会假意摔跤往沈时期身上靠,一会又突然这里好黑,故作惊吓之态,她次次都耐着性子柔声安抚,硬是走了两刻钟才将韦书臣安全送回临风居。
直到躺在榻上,才恍惚意识到不对啊,不是还有杜梨在吗,为什么自己要拉他回去,就算当时他随身的侍女不在,等等不就回来了,自己何必要做那烂好人,算了算了,就当是为了报答白日里他来将军府接自己吧。
这一夜,终于安睡无梦。
韦书臣却是回到房中将众人屏退,在榻上独立欣赏自己纤细的手指。
左看看右看看,口中却嘟嘟囔囔略显不满
“不如小娘子的手白皙滑嫩”
又觉得得立刻画下来,不然怕会霎时忘记,于是也不顾穿着里衣赤着脚,就径直来到书桌前,抬笔画下女子纤纤玉手,只是画好了手,就再无了兴致。
也罢,今日只摸了手,旁的也画不出来了。
露水未唏,空气中酝酿着潮湿的草香,草木湿润,雨下了一夜,此时已经停了。
依依早早在纱帐外候着,听到动静知道沈时期醒来立即上前掀开了纱帐“三娘子,听说元世子一早就派人来传话,邀你午后一同外出游玩,太子殿下给拒了,说要给你找个先生习字。”
她一怔,倒觉得意外,没想到到了这里还要吃学习的苦,不过不知道在这里要学什么,四书五经,还是要学女工刺绣,用过早饭后,太子妃派人来传话,请去静閒院相见,有事相商。
她内心大概猜到应该是要给自己找个先生教学的事,于是由杜梨带领下前往太子妃所在的静閒院,来到院外,看着匾上几个简单的字,想起,
不知静守绵绵息,何似閒随栩栩飞,这字实在秀美,果然字如其人。
韦栩先是客套着送她一些日常用品,再是谈论起尔昭公主与殿下自小姐弟情谊深厚,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礼貌微微笑,太子妃见沈时期不语,想着许是想起了伤心事,便不再提了。
于是借着传闻提起了“圣上曾有意沈家与江家结亲,不知沈家三娘子何意”
沈时期顿时警铃大作,也不顾礼仪如何站起身,惊慌道“不要,我不成亲。”
韦栩见她反应强烈,宽慰道“三娘子放心,殿下定会劝说圣上,不过如今三娘子年纪大了,不好再像之前一样肆意游玩,殿下的意思是先找个先生教习,让三娘子收收性子,所以今日寻了几个先生让你择选。”
她重坐下来,舒出一口气,安心了些,学什么不要紧,只要不是让她嫁人就好。
三位先生早在院中等候,待沈时期随太子妃出去,见到三位先生都是年迈老者,见到她们皆依次行礼。
太子妃首先介绍“这位老先生曾是太子的启蒙先生,河东太原师家,师云山。”
师云山上前一步“老夫见过沈家三娘子,彼时你还年幼,尤喜爬树,还曾教老夫孙儿一起爬树,二人幼时经常一起游玩,只是自老夫告老还乡之后,与三娘子也不常见了。”
她略显尴尬的笑笑,小时候还教唆着老先生的孙子一起爬树,若选了这位先生岂不是落入虎口,那以后还能有好日子吗?
她唇角勾笑,回礼“见过老先生,期期幼时贪玩了。”
太子妃接着介绍下一位“这位是圣上启蒙先生之子,河北博陵崔家,崔从南,崔先生学富五车文采斐然。”
崔从南拱手“太子妃缪赞了,崔某现如今并无一官半职,但若教习,也定会认真负责。”
沈时期点点头,很好,这位看起来慈祥和蔼,一没有任何官职,想必说起话来会好商量,二我也不曾跟他家有过什么不愉快,这位很好。
接下来太子妃介绍第三位先生“这位先生,是家父为我和弟弟请的教书先生,方信,因自小对我和弟弟尽职尽责,此次来京,先生也一起跟随。”
先生应该正值不惑之年,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太子妃说他尽职尽责,想必会很严格,看太子妃言行举止就该知道小时候学习的苦一定没少吃。
她纠结再三,才选定了崔先生。
师云山努努嘴,这丫头以后可有的苦吃了,选来选去,嘿,选了一个最严苛的老师,想当初圣上三天两头的被崔老先生训得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这崔从南他们一家子是一个脾气性子,连圣上都招架不住,何况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
“既如此,崔某定不遗余力,教习功课。”崔先生一副大义凌然,慷慨赴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