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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瞿通天阁,素阙山。
素阙山是九瞿通天阁中占地最为广阔的灵山,亦是通天阁主殿所在之地。每逢通天阁的盛事佳会,素阙山中都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年的试剑大会,正是在此举办。
此时距离大会开始尚有几个时辰,山中却已经热闹非凡,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成群结伴,凑在一起讨论着即将开始的试剑大会。若用灵息仔细探查,竟找不出几个天资平庸的。
邱安阳坐在主座上,透过大殿中央的水镜中看着这些孩子,笑道:“今年来参加试剑大会的人多了许多啊。”
坐在下方的律殊文托着下巴,冲着楚寒衣所在的方向微微抬头:“还不是听说了今年沽月会收徒弟的消息。可真是块勾人的活招牌啊。”
邱安阳闻言和善地笑了几声,转头问楚寒衣:“说起来,寒衣,你怎么突然便想收徒了?记得你之前从来都是觉得自己教不好徒弟的。”
律殊文也跟着调侃道:“是不是到了年纪,忽然觉得山中孤寂得难以忍受,便想收几个弟子体会体会从早上气到晚上的感觉?”
楚寒衣被二人你来我往调笑了一番,有些无奈:“师叔们,别拿我寻开心了。”
邱安阳和律殊文自然知道他突然松口收徒弟的缘由,只是如今有个借口能逗逗楚寒衣,不愿轻易放过罢了。
“要我说,大师姐并未被逐出师门,她那个孩子自然也算是归寂山上的人。你要收他为徒直接收了便是,又何须把他送来试剑大会,你便那么肯定他能排上前三甲?”说这话的人名为胥千白,是律殊文的大弟子,和楚寒衣同辈。二人年少时曾一起在邱安阳那儿听学,因此有些同窗之谊,胥千白也是通天阁中少数能和他搭上话的人。
胥千白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向楚寒衣那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年是试题可是我师父出的!他那个人吧,你也了解,大师姐的孩子若想顺利通过,可不简单啊。”
“胥千白,嘀嘀咕咕编排我什么呢?”律殊文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白瓷小杯与案台微微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胥千白浑身一抖,不吱声了。他掩饰般地咳了几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律殊文眼风一扫,恨铁不成钢:“胥千白,我算是白教你了,那颗榆木脑袋真是万年不变。”
胥千白早就习惯了自家师父说话的方式,莫名其妙挨了几句骂倒也不生气:“师父,榆木脑袋开不出花来很正常,您别和我置气啊。”
律殊文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下巴一抬,一副懒得同胥千白说话的模样。
楚寒衣只好接话道:“九瞿通天阁向来讲究公平,我若贸然将他带回归寂山,想来无法服众。”
“千白,对寒衣未来的徒弟有点信心。”邱安阳笑眯眯地开口,“那小孩的娘亲可是当年你们那辈中的佼佼者,她的儿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胥千白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赞同地点点头:“也是。毕竟大师姐可是能一剑削掉半座山头的奇女子,她儿子如果能继承她一半的剽悍,杀穿浮屠镜也不是难事。”
楚寒衣无言以对,实在跟不上他的思路,只好默默喝茶。
“话说师姐那孩子叫什么?”
“齐云霁。”
“云销而雨霁,倒是个好名字。那另外一个呢?我可听说你带回来两个小孩儿,另一个是谁啊?”胥千白接着问他。
“燃金堂救下的,我看他天资不错,便一起带回来了。”楚寒衣道。
楚寒衣话音刚落,大厅中央的水镜忽然变换起来,几息之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身利落的黑衣,马尾高高束起,背上背着一把普通的长刀。少年生了副好模样,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只是那张漂亮面孔上的神情总是淡漠而冷峻的,像是淬着剧毒的花朵,越是鲜研,越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使人不敢轻易接近。
相较于其他来参加试剑大会的弟子,他倒是从容不迫,看不出丝毫紧张不安。甚至还找了个清净地方闭目小憩。
楚寒衣看着水镜中的少年,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带了点难以察觉的淡然笑意:“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