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听我说完,讨人嫌呢。
唯一活下来的小孩在山脚下河边被发现的,自那以后,那小孩就不会说话,被人传是被勾了魂去。
更邪就在那小孩……”
“咳!”
郑茶月回头看见程邢正拼命使眼色,而周姩姩不知何时不错眼地看着自己。
她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把推开还不知情等下文的韩满:
“那个小妹妹,我不是……”
话音未落 ,周姩姩就先挪开了眼,恍若未闻。
郑茶月尴尬得手捏住牛仔短裤一角,还打算强行辩解挽回又被韩满打断:
“你怕什么,她又听不懂。”
郑茶月看着周姩姩又陷入发呆的样子也松了口气,干脆摆摆手任由韩满叫唤,也不再提自己刚刚的话题了。
“怎么不说了呢,说话说一半多烦人,都说了她听不懂了,是她傻还是你傻啊!”
韩满的声音毫不克制,方寸的院子里想不听清都难。可是周姩姩依旧没有反应。
倒是程邢收起了笑眯眯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走到韩满身边,一脚踹了过去。
“带你俩本身就是研究所和院里的合作要求,你最好把你这副公子哥的混样给我收好了。”
“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下次还会不会只是一脚这么简单咯。”
郑茶月有点被这阵势吓到了,这还是认识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个学长发脾气。
“你!”
韩满怒气涌上心头,准备起身跟程邢好好比划比划,就被郑茶月半推半抱拦住了:
“哈哈哈,好了好了,这事是我不对,考虑不周全,别生气都别生气,任务最重要,任务最重要嘛。”
赛博朋克风的手机响了两下,韩满扫了一眼就冷哼一声,拍干净身上的灰,走到墙角听电话。
郑茶月不知道再说什么能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只好低头继续摆弄手机缓解尴尬。
一时间,小院子里安静得好像没有活人。
直到江语堂跟着颤颤巍巍的周奶奶身后慢悠悠走入后院中。
看见周奶奶,周姩姩平静无波的眼睛才好像活了过来,主动起身牵起奶奶的手站到了奶奶身后,关注点也从水井变成了江语堂。
准确来说,还是他的手腕。
两人的到来打破了院里原本死一般的沉默,江语堂领着他们往楼上去,而周奶奶却拉着周姩姩又在院中水井旁坐下了。
周奶奶从枝头摘了朵刚开的栀子花,就着红色塑料桶里的井水冲洗干净,别在了周姩姩发间。
江语堂站在二楼廊边,往下恰好见到少女乌发间夹着的那朵挂着水珠的栀子花,明明隔的够远,但一股清香还是萦绕在鼻尖。
不知何时一片浓云遮住大半刺眼的太阳,院中一道光线隔开周姩姩与老人,她在阳光下,奶奶在暗处,两人静默而坐。
……
农舍是一座两层小楼,民俗专业一行人被安排在楼上两间空房里,女生单独一间,剩下三个人暂时挤挤。
月刚上柳梢时,村里已经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只有蛙蝉声此起彼伏。
“哈……厕所……在哪呢……”银白月色镀光下,郑茶月披头散发摸进后院,哈欠连天,如同游魂。
手机手电筒的光在黑夜中略显微弱,她迷迷糊糊踢到井沿,稍微清醒的一瞬就感觉肩上搭了一只手。
冰凉的……错觉吧……
她颤颤巍巍扭头看见一只十指纤长白皙如玉的手真的搭在自己肩上,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脚一崴直接掉进了井里。
掉下去的瞬间她狠狠拉了一把那只手。
还挺软和……
“啪!”
后院昏黄的灯光被拍亮,江语堂凝视着连一丝水波都没有的石井一言不发,韩满也早在井边转成一只陀螺。
“周家老太太和小姑娘也不见了。”
就差把房子翻个底朝天的程邢面色凝重回到江语堂身边。
韩满焦急地抓耳挠腮:“我听见了跳井的声音!我们应该快点下去救她们啊!还找啥!”
“程邢,去收拾好东西,回湖光。”
“什么意思!”
韩满立马追上走出门的江语堂毅然拦在他面前:“人没找到我回去怎么跟她父母解释!你是带队的!!要负责任!!!”
不怪韩满这么激动,郑茶月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个队伍一无所知,之所以跟过来也完全是因为韩满父亲希望她能看住韩满,担心他意气用事。
“爱怎么解释怎么解释,要救,你怎么还不往下跳?!”程邢背着行李直接撞开韩满,整个人大写的阴郁。
江语堂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联系司机。而后看向一脸愤恨愣在原地的韩满:“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不拆穿你是给你父亲面子。救人到底去哪里你心里清楚。”
“回城的车目前只有这一辆。去留随意。”
江语堂平时待人温和有礼,韩满和他几个兄弟没少在背地里说过江学长是个软柿子之类的话,对于父亲那种忌惮的态度他始终嗤之以鼻。而现在面前穿着朴素黑衬衫的男人的眼神无比陌生,褪去绅士风度后尽是冷漠疏离。而且江语堂还说知道他的底细……
韩满不由得心惊,一时顿住,就见江语堂与程邢越走越远。
咬咬牙,他还是跟了上去。
没关严实的门后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老人幽幽的叹息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