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双在史莱克陪父母待了大半个月之后,就感觉没有那么新奇了。
虽然有小伙伴也很不错啦,可以在爸爸做饭的时候一起偷菜吃;一起做一点奇思妙想的食物,比如各种虽然味道一般但还有点效果的药膳;还会偷偷跑到附近的村子里去参加村里人举办的婚礼,然后悄悄讨论谁家的新娘子更好看……
当然两个人也不是完全不干正事,两个人在学院的角落里开垦了一片地种了一些好养活的草药。
至于为什么在角落里,那就是因为再好养活的草药离于双进了都活不了。按照奥斯卡的话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草药一天浇四五遍水还能活下来的”。索性于双直接种角落里让它们自生自灭。
父母也很关心自己,但是这几年他们修炼习惯了,在他们修炼时自己就有一点无所事事了。
不过能吃到爸爸准备的一日三餐真的很不错,于双可以保证自己完全没有带亲情滤镜,因为爸爸做饭比爷爷好吃多了。
这个时候,于双也不免想去之前的别人对爸爸的感叹,“不亏是武魂是锅的魂师”。即使于双知道武魂是不是锅和做饭好不好吃没什么关系。
而其他老师,即使只剩下两个学生。他们也没怎么有陪于双这个武魂都没有觉醒的小不点玩的兴趣,他们对于双的态度更多是“朋友家的小辈”。
只有年纪大一点的卢奇斌,会闲的没事时陪于双下棋。说是陪于双,准确的说,不如说是于双陪他。
卢奇斌和李郁松两人是几位老师里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即使魂师等级高之后相貌会维持年轻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头发也已经开始花白。
作为强攻系魂师的李郁松依旧有着一身健壮的肌肉,看起来还是壮年的模样,一手棍子挥的虎虎生风。
但是卢奇斌就瘦很多了,脸上也有了很多皱纹,虽然面无表情的时候不会很明显,但在太阳底下他坐在门口笑着招呼于双下棋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村口的老大爷。
他们两个人对于修炼的态度也有点随性,听他们说是之前在李老师猎取第六魂环时遭人暗算受过伤,虽然不会影响日常很多战斗,却使修为增加的极为缓慢。也因为这,两个人才决定找一个平和的地方养老。听说弗兰德建了学院,他们便借着旧交情留了下来。
前几年兰生的第五魂环得到的魂技能慢慢帮他们调养,身体的暗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外貌再恢复也难以恢复从前了,因此对于双颇有几分爱屋及乌的照顾。
不过李郁松身体好了不少之后就开始锻炼,卢奇斌却是一如既往的散漫。之前是找老朋友一起下棋晒太阳,等所有人都气跑了之后,卢奇斌只好逮着于双一只羊使劲薅。
一开始于双不怎么了解规矩,也和卢奇斌下的有来有往。等于双熟悉并且熟练了之后就明白为什么其他老师不陪卢老师了。因为即使武魂是星罗棋也改不了卢老师是个臭棋篓子的本质。
于双一开始不能理解,但还是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但是后来她想明白了,她打不过可以选择加入。
最后众人经常看到一老一小在树荫低下一边拌嘴一边吵架。
“卢老师,你刚刚下了两个棋!”
“你胡说,肯定是你看错了。”
“我虽然看不清你手有多快,但是我又不是不会数数。”
“你再数数。”
“啊啊啊,卢老师你顺走了我一个棋。”
“你看错……等等,小家伙你刚刚那个棋子是在哪里吗?”
“嗯?哪个啊?不是一直这样。是到我下了吗?”
“住手,轮到老夫了”
“啊,那你下。”
“你刚刚那个棋呢?”
“嗨呀,哪有什么棋,你看错了吧。”
……
虽然过的很充实,于双还是打算回去找爷爷。主要这也太充实了,自己都没有时间去系统看医书了。
不过兰生在于双走后却是过的悠闲了许多。虽然小孙女乖巧可爱,冰雪聪明,但是抵不过她天天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个病怎么治?那个药怎么用?可不可以用这个?…”
兰生可以说不知道吗?那当然不行。这样的话自己还怎么维持小孙女心里最博学的形象。所以兰生只能一边笑着说“我再想想”,一边搜罗医书熬药研究。虽然自己的医术因此提高不少,但是真的太累了。
所以在兰生知道小孙女想要回来之后,把自己整理的还有自己找到的医书打包到了史莱克,甚至还有寄住在他医馆的大猫小猫。然后拉着弗兰德帮自己去获取第六魂环了。
即使知道兰生所谓的“刚巧突破”水分很大,毕竟当初那颗炼髓真丹的效用早消耗完了,剩下的两年多兰生早就突破了,不过是速度有些诡异,不好对人言。
但是人都走了,书也来了,于双也没多生气。不过还是问了问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听到答案是归期未定之后,于双就有些开始生气了。
不过几个月之后,他们便不得不回来了。因为学院的一名学生在外出时和人发生冲突,最后两败俱伤。
冲突是怎么开始的已经不清楚了,但是那位学员受伤颇重,他本有望能够毕业的,但是自此之后却不好说了。
于双只是大体听说过这件事情,她和奥斯卡因为年纪太小,和学院的学员们没有什么接触。大人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和他们说很多外面的事情,日常更多是教导他们怎么修炼还有一些常识,于双还是顺带的那种。
那位学员被带回来的时候于双和奥斯卡偷偷溜过去看了。那是距离事发早就过去大半个月了,兰生和弗兰德是闻讯过去接人的,所以那人的皮外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右臂那边的衣袖空荡荡的。
两人回去后,奥斯卡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侯学长了。”
于双却心情沉重,有些事知道和亲眼看到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即使她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实力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并且无时无刻都有冲突发生。
但是她没有见到过,她的所思所想依旧是上一辈的模式。这一场并没有在她眼前发生的冲突,后果却摆在她面前。虽然她于那人不熟,之前偶然见过也是一副意气飞扬的模样,现在人还是那个人,精神面貌却是已经变了不少,至少再也不见往日的张扬。
于双有些难过,“即便如此,我们以后可能也不再能见到侯学长了。”
“啊?”奥斯卡不太明白,“学长已经回来了啊。”
“他这次回来可能要退学了,我之前看他的宿舍已经收拾好了。”
“为什么?”
“他没了一只胳膊。”于双越想越难过,看起来比当事人还消沉。
“可是只是一只胳膊而已啊?”
“什么叫做而已?!”于双有些不满,“你和记得学长是什么武魂吗?是长臂猿猴!他最强的攻击力就在他的双臂上。”
“……”奥斯卡有点被于双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了,但还是小声解释,“可他是魂师啊。”
于双被他软绵绵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张了张口,突然失声。
奥斯卡见她没有继续,又开始抱怨,“你也不能因为一只胳膊就否定一个魂师。人没事就好啊。”
“我…我没……”于双感觉自己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一样,她好像重新认识了奥斯卡。或者说,她又一次清晰的感觉到她与这个世界的人存在着一种认识误差。
她紧紧地攥住奥斯卡的手腕,把问题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也是怎么想的?不过一条手臂?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争吵引发战斗丧失一条手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不是你们自己的身体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不在乎?”
“嘶,你抓疼我……”奥斯卡下意识抽手,却没有抽出来,看着于双眼角发红,额头上冒出来汗珠,还有那些问话,整个人仿佛遇到了莫大的恐慌。
奥斯卡从来没有见于双这样过,在他眼里,于双不过是一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虽然被养的有些天真。他有些无措的回答,“不是…你放手。我不是这样想的…疼…我是辅助系魂师,遇到危险跑的最快了。”
于双听到最后一句,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奥斯卡看心情平复下来,继续道,“我又不傻,有危险肯定跑。”
过了一会,奥斯卡听到于双幽幽地问,“即使是你需要一个魂环?”
奥斯卡脸上出现挣扎的神色,又不想再刺激于双,闭着眼道,“对,我跑的可快了。”
“噗。”于双刚刚问话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看奥斯卡违心的回话没忍住笑出声。
奥斯卡听到笑声也知道自己被耍了一下,不过他第一反应是,“你没事吧?”
于双摇摇头,松开了手,因为刚刚用来过大,现在她的手指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奥斯卡的手腕处也出现了一圈明显的瘀痕。
“对不起。”于双垂着头道歉。
奥斯卡活动了一下手腕,忍不住抽气。“你力气长大。”
于双头垂地更低了,她虽然不怎么锻炼但是偶尔配药捣药也练出了不小的手劲,现在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继续道歉“对不起。”
奥斯卡看她这样,直接坐到地上抬头与她直视,“我原谅你啦。但是你刚刚怎么了?”
于双看着他清澈的桃花眼里满是真诚和关切,选择实话实说,“我太害怕了,魂师都是这样子的吗?我以后,也要这样子吗?”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奥斯卡有点茫然,他本来以为他和于双争执的点在于魂师要不要拼死战斗或者是不是一个魂师只有完整才更厉害之类的,没有想到他想要的回答是一个问句。
奥斯卡想了想,脸上浮现的迷茫更加多了,“我不知道,但是我成为魂师之后再也不用怕吃不上饭了。所以我想成为魂师。”
“那你想变得更厉害吗?”
“想的吧?老师说我好好修炼一定会是很厉害的魂师。”
“那,你有没有什么一定要变厉害的原因。”
“……”奥斯卡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我一开始只想好好活着而已,现在的生活对过去的我来说已经是不能想象了。”
“……”
奥斯卡看她皱着眉,试图安慰她,“你现在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有一年多才能进行武魂觉醒呢。”
于双没有感觉被安慰到,反而又开始担忧自己的武魂会是什么,还有自己的魂力等级是多少的问题。
于双:有被安慰到,瞬间感觉更焦虑了。
……
除开于双和奥斯卡之间的争吵,这件事情造成的另一个影响就是,学院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学员意志也有些消沉。本就谨慎的性格,矫枉过正就变得有些过分谨慎了,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其他老师想过开导,但是因为两位学员之前关系很好所以这次的影响也就更深了。之后的修炼也差点一度荒废。
对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只能任其发展,换句话说就是,教不回来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
弗兰德对此怨言很大,这几年一直没有招到新的学员,唯一一个学员又是这般模样。他不好和学院的老师说,只能私底下和兰生抱怨“我要的是怪物又不是这种庸才”。
兰生看他还有顾忌,就知道他也没完全放弃。毕竟今年之所以没有新生,也是他这位口中的“庸才”把几位考生留在了第四关。十六岁的魂尊,也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人才。
不过兰生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对弗兰德的抱怨一直就是对方顺便说,他也随便听听的样子。兰生现在更担心的是于双几个月之后就可以武魂觉醒了。
虽然他知道外力无法影响武魂,他还是忍不住把医馆关了整个人跑史莱克来,给小孙女安排好更合理的饮食,然后时不时把窝在药房里的小孙女拉出来走走,即使于双只是抱着那只叫“韵白”的猫坐在门口晒太阳。
被拉出来的于双抱着韵白抱怨,“白白我好晒啊,我们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坐在一边的兰生。
兰生有些无奈的要求,“坐下,最近你待在屋里都没怎么出来。”
于双之前已经看完了《岐黄之术》,这两年一直在看《毒经》,最近马上就要看完了,所以不免花了更多心思在书上。
不过不好直说,于双只是含糊道:“看到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嘛,现在很快就要看完了,只剩下一点点了,我想快点看完。”
兰生没追问,只是道:“再坐一会。”
于双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猫打发时间。
兰生有点好笑,点点她脑门。“你现在看这么多医书,不怕你最后觉醒武魂是一本医书吗?”
于双捂着脑袋不让他碰,“才不会呢!爷爷你少哄我,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我从来不骗小孩。”
“胡说,你刚刚就在骗我。”
“哦?刚刚谁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