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在谢朝云“失踪”的那一天,乔晟曾经去过蔡老六家,而谢朝竣并没有遇见过乔晟……
谢朝竣不意外谢朝云会安排人跟踪自己,其实他也不介意谢朝云跟踪自己。谢朝竣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
他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自己与谢朝云,真的不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
或许因为乔晟那一句无心的回答,谢朝云感觉到了因此可能暴露的破绽,这天休息的时候,谢朝云对谢朝竣特别的热情。似乎让谢朝竣高兴,就可以让他放松警惕。
因许久不曾休整,谢朝云看见谢朝竣脸上的胡须已长得老长,便问他要不要趁着现在休息,去河边洗洗脸?
谢朝竣有些倦怠,随口答了句不用,自己刚刚已经洗过脸了。
谢朝云笑道,“哥哥的髭须已许久不曾打理,要不要二月替你理理?”
谢朝竣听言定睛看向谢朝云,自然明白那一脸过分讨好的笑容究竟什么意思。他颔首,慵然靠上身后的软垫,应和一声“有劳二月了”,便再无动静。
谢朝云拿一把匕首,在乔晟灼热的注视下走到谢朝竣的身边。
谢朝云附身,旁若无人地开始与谢朝竣清理脸上的髭须。
“哥哥是要留短些还是长些?”
那股熟悉的,温热中带着暖香的气息包裹住了谢朝竣,谢朝竣身心俱畅,舒服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唔……短些……”谢朝竣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嘟囔,许久不曾缠绵于这样的温柔乡,他连说一句话的精力都分不出来了。
“还是跟药王沟那会儿一样么?”谢朝云热情地追问,银铃般的声音灌进人的耳朵,快要把她怀里的谢朝竣给迷晕了。
“……唔……”
谢朝云莞尔:“好的!”,像一只欢快的小喜鹊。
时间就像流水,缓缓从谢朝竣的身边边滑过。谢朝竣想伸手抓住它,不让时间走太快,周身却酥软得动弹不得。他贪婪地呼吸着萦绕鼻尖的那股像奶香一样神秘又迷人的香气,感受谢朝云指尖那一丝一缕醉人的温度……
“走出卢萧山,很快就到鄂州了。”耳畔传来谢朝云如百灵鸟般悦耳的声音。
刀锋划过谢朝竣的喉结,带走厚厚一层髭须,在他脖颈间留下暗红色的划痕……
“到时候怎么安排去搭救父亲,咱们还需得好好斟酌。”谢朝云说。
“斟酌?还要怎么斟酌?”谢朝竣轻笑,“干就完了!”
“找到他们的人,告诉对方,我要与他们谈,就够了。”谢朝竣睁开眼,看进面前那双黝黑又深邃眼睛。
“哧哧……”谢朝云捂嘴笑,“哥哥说得简单,就怕赔了夫人却没能把爹给救出来。”
谢朝竣一愣,反问谢朝云:还会有这等事?现在对方也算得上是一国之君,怎能出尔反尔?
谢朝云颔首,肯定地告诉谢朝竣说:而且这还是大概率的事,因为北燕人向来都这样不讲信用,没有廉耻。
谢朝竣默然,推开谢朝云的手,从地上坐了起来,“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先交出爹爹,我们再谈。”
“咯咯咯!”谢朝云掩面大笑,似是为谢朝竣的话感到可笑。
谢朝竣无奈,拉住谢朝云的手与她保证,“你别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答应!”
谢朝云却止不住笑,抬手捂着脸笑得直不起腰来。谢朝竣无奈,掰过谢朝云的脸叫她严肃一点,现在他们正在商量很重要的事……
终于,谢朝云止住了笑,她让谢朝竣重新躺下,谢朝云把手里的匕首再度放上谢朝竣的颈间。
“倒是没瞧出来,哥哥的胆子不小啊……”谢朝云吹气如兰,笑眯眯的眼眸深处流光溢彩。
“不劳二月费心,这样的事,本就该我们男人来做。”谢朝竣淡淡地说。似乎并未注意到谢朝云的话——话里有话。
而他脖颈间的刀锋,有些凉。
“不瞒二月,上次我在山洞口碰见的那名刺客,自称是北燕黑旗军校尉。我不懂这当中有什么错综的瓜葛,但感觉得到他对我甚是畏惧……”
谢朝竣抬头看向身前的谢朝云,言辞间甚是诚恳,“其实不光黑旗军校尉畏惧我,包括纥奚兄弟与湛英在内,他们无一不对我颇为忌惮。
正如二月所言,我曾官拜右骁卫将军,太子府参军,却让北燕的上上下下都对我这般舍不离,放不下。二月你不曾对我讲的事,我谢朝竣绝不主动过问。今日便头顶这青天对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谢朝竣,不在乎过去与北燕之间的瓜葛,是非恩怨都是我一人的错。只那北燕的人会对我谢朝竣这般忌惮,便是上天赐给咱们谢家最锋利的锐器!”
谢朝竣顿了顿,看向谢朝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让谢朝云最无法平静的话:“二月且把心放进肚子里,我谢朝竣就算舍了这条命,也要把咱爹,给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