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注意到安平的变化,语气略带嘲讽:“殿下此刻的神情恐怕是猜到他的手段,果然留着同样血的姚家人更了解至亲。”
安平无心反驳,注视着不明所以的守卫们,紧迫感油然而生。他好似下定了决心:“趁他们混乱之际,我们有几成把握潜入泰和殿?”
黑衣人信心十足道:“依眼前那架势,带你入殿轻而易举。”
言毕,她看准时机再次带安平启程,巧妙地避开旁人,成功来到泰和殿的偏门。
安平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再次暗叹此人对宫内果真了如指掌,连较为隐蔽的出入口也清楚。门前虽无人把守,但落了把锁。
黑衣人掂量锁的份量,又后退几步观察四周的环境。不消一刻,提议道:“殿下瞧有棵大树斜靠着墙,稍后我将送你至墙头,后续的路需得靠你自己走,我在原地为你把风。”
安平顺着她的示意查看,借助枝干攀爬倒也容易。纵观这厮防备心极强,只不过殿内情况并不明朗,留一人放哨确实有必要。
“倘若我有不测,还需劳烦你帮我带个口信给南宫焱,务必让她……”
“等等。”黑衣人当即不耐烦地打断安平的话,“殿下有什么话自个儿和她讲去,我可不是啥活都接的人。”
安平听罢会心一笑,不在多言。依照她的指示,在其协助下轻松跃上高墙,顺着枝干安然进入泰和殿。
殿内异常安静,虽说落脚的地方有些许偏僻,但毕竟是君后的住所,每隔一段时辰总会有宫人走动。静待多时也不见一人,他拂去衣衫上的尘土,小心翼翼地前往君父的主殿。
越是靠近主殿,安平便越觉得怪异,依旧不见一个伺候的人,甚至路上或是廊下皆落满枯叶,想必有些时日未曾打扫过。他心中隐隐不安,极力压制住最坏的想法,怀着忐忑的心情搜寻每个可能的房间。
最终,他在寝殿内找到韩君后和徐当侍。
“君父。”安平轻声唤道,随手将门反扣。
韩君后并无应答,面无表情地蜷缩于榻上,双眼空洞无光。
一旁的徐当侍瞬时由惊愕转为惊喜,踉踉跄跄地挪动至安平面前,抽噎道:“小的见殿下安好甚是欣慰,帝君可还康健?”
“君母如今有小金医正治疗,病情不太稳定却也无性命之忧。”安平暂先稳住徐当侍的情绪,继而上前探视韩君后的情况,只因他一眼就察觉君父行为奇怪。
徐当侍驶去眼角的泪水,痛骂道:“贼子狼心狗肺与姜侧君狼狈为奸,自那日姜侧君来找君后商议放弃对帝君的治疗,被君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他竟私自禁君后的足。未消停两日,靖王贼人登门又给君后施了邪术,接着君后变成现在痴痴呆呆的模样。”
安平亲身经历过靖王的蛊惑之术,君父的情况与其无异,从容地安抚徐当侍:“蛊惑之症可医,只不过小金医正尚在明辉殿,得再寻时机碰面。”
徐当侍立刻展颜道:“太好了,有望即可。”
“带小金医正来此风险太大,尚需从长计议。”确认好君父无大碍,安平开门见山问道,“时间紧迫,君父此前是否有留下锦囊妙计,以制衡靖王的计谋?”
徐当侍忽地拍打额头,惭愧道:“瞧小的差点误了大事,君后确实关照过小的,坦言靖王迟迟不动手,是还未寻得玉印的缘故。而今泰和殿过于危险,郡王殿下又现身殿内,玉印理应交由您保管。”
玉印未得手,中立派官员们不会轻易给出决断,靖王只能靠武力压制。
趁安平思索之际,徐当侍从暗格内取出木盒,里面有装着玉印的锦盒,一道密封的圣旨以及一块兵符。
“这……”
“如您所料,密旨涉及传位,兵符可调动禁军。殿下能轻易进入泰和殿,必然能将物件安全带出去并交给天命之人。”
兹事体大,君父断然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大抵是君母事先安排的,可君母提前得知有劫数?再者,既然他受靖王蛊惑,为何未将重要物品全盘托出,是舅舅技艺不深厚?
思来想去总觉不对劲。
没等安平想出个所以然,殿外嘈杂声又起,闹哄哄中有人高喊道:“小的奉靖王之命,来查看韩君后有无受惊。”
许是方才的巨响引起的,给了靖王光明正大彻查各殿的借口。
安平不再胡思乱想,收起木盒,简单地和君父道别后,起身原路返回。在守卫闯入泰和殿前,爬上墙头。
躲在不远处的黑衣人脸上挂着焦虑之色,见安平终于出现立刻如释重负。她暗示安平噤声,领着他东躲西藏,纵使比来时艰难,倒没受阻。
待两人快要到达明辉殿时,身后陡然传来呵斥声。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哪个殿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