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失去了自己所坚信的,自己所唯一有的。
那会怎么样?
那会如同失去了全世界,如同失去自我存在的意义,陷入虚无的无底深渊。
主人们敌视的深渊,希鲁伊那自利露帕尔惩罚报应留下的深渊还未找上他,他却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深渊。
什么天空虚假的,大地虚假的,自我虚假的。
此刻在希鲁伊的感受中,他甚至都茫然到,无措到,根本无法分清虚假和真实是什么。
他只是空洞了眼神,趴在自己的床榻上,在那一夜暧昧还未消退的床榻上,一个劲大低声呢喃着。
“不可能,不对,不对,不对……”
自我的欺骗有时候就源自于不能接受。
床榻上自己受到折磨的痕迹还历历在目,暧昧又情色之中,溢满了种种希鲁伊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负重前行的过往。
而现在。
那操蛋的现实却告诉他,告诉他!
告诉他唯一坚持,唯一所有都东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甚至。
那他人生之中无数不多,甚至就是唯一的光芒和温暖。
那他自从出生以来就享受的,眷念的,不是妈妈的妈妈。
是他悲惨痛苦人生的幕后黑手。
希鲁伊简直要疯。
不,他已经疯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事情,他不知道呢喃了多久假的假的假的。
最终他好像终于确定了,就如同大风大浪之中的人抓住了孤岛上的礁石。
就要凑大风大浪之中上岸,从不稳定走出,得享安宁。
希鲁伊露出了一个笑容。
原来是假的啊!
假的。
他果然就是妈妈的孩子,不是万王之王的孩子。
他在笑,也在哭,整个人大起大落之后,就好像彻底的萎靡了下来。
一切昔日里的活力都在他的身上消失了。
那复起高光的瞳孔几次闪烁,高光最终还是暗淡了下来。
他松松垮垮的起了身,也不整理自己身上的大片暧昧痕迹,也无所谓自己露出的春光。
就这样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走到宫殿的窗前,昂起头。
看着那大主人的威光。
沙漠的风是很干燥的,又干燥又热,就像夏天。
也让身上暧昧的他很不舒服。
如同囚笼,伸不开身子。
就像他的命运。
虚无的命运好像在此刻凝实了,就是那些暧昧的痕迹,那昨夜痛苦的痕迹。
希鲁伊此刻却丝毫不想清理自己身上的肮脏。
一如他不想挣脱命运的囚笼。
他对着太阳露出了笑容,说。
“妈妈,谢谢您爱我,我好开心,妈妈。”
也不知道这句妈妈喊的是希琳还是利露帕尔。
这个不虔诚的人,对于神明的信仰都无所谓的人。
竟然也会因为自己在意的母亲对自己的伤害,而甘之如饴。
何等荒诞?又
何等真实。
他宁愿欺骗着自己,欺骗的告诉自己。
认真的说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不是他不知道。
而是。
这是他仅有的。
几天后。
已经彻底的成为黄铜面具的领头人的利希特,在一个傍晚,小心翼翼的又摸入了希鲁伊的宫殿之中。
他脸色狂热,丝毫没有注意到半卧在床榻上的希鲁伊精神面貌是何等的不同。
利希特激动的难以自抑,他对着希鲁伊跪下来,大声的汇报自己的所做所得。
包括大肆的在暗地里针对着希琳的口出妄言,包括已经说服了几位心思不定的列王。
包括军队的部分控制权,包括民心的取获。
种种之下。
好像,希鲁伊只要点个头,他马上就可以成为万王之王了。
希鲁伊却丝毫提不起干劲。
他的身上还是脏脏的,几天没有洗澡了。
他此刻在喝着甘美的葡萄藤女儿鲜血。
对于利希特的汇报,他只是淡淡的说。
“算了,解散黄铜的面具吧。”
“万王之王何等高贵,岂能是我这个她不要的子嗣能肖想的。”
希鲁伊没有表情,声音都听不出来感情。
整个此刻就好像冰冷的石头。
对此,利希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希鲁伊,下意识的就质问出声。
“你说不当万王之王就不当万王之王了?!”
他不当万王之王,那他自己的高贵,其余列王们的诉求怎么办?!
那些被他鼓舞起来,要重新拿回自己高贵的奴隶们怎么办?!
这哪里是奴隶应该对主人说的话。
这哪里是奴隶应该有的想法。
利希特下意识的说出来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但他只是僵硬着脸,闭上了嘴。
没有继续质疑,但也没有觉得自己错了的意见。
或许。
自他被希鲁伊的力量影响,发现了新世界后。
自他领导那群卑贱的奴隶们策划了黄铜面具,与那些镀金的王者们周旋时。
当他做出种种不应该是奴隶能做的事后。
他就意识到。
他回不去了。
一如希鲁伊之前在茫然和无措之中打破信仰。
一如希鲁伊昔日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时。
此刻,终于轮到了利希特,轮到这个少年的将军。
希鲁伊有点诧异利希特的质问,好像没有想到这奴隶竟敢这样对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