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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坐上傅宴华的副驾驶,萧苟已经能不用傅宴华提醒轻车熟路地给自己绑上安全带。
傅宴华余光瞥了一眼萧苟的脑袋,耳朵已经摘下来了,只剩下蓬松的头发。
傅宴华语气里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好奇,随口问了句:“耳朵摘了?”
萧苟伸手扒拉了两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摘了。”
傅宴华:“去哪儿?回家还是酒吧?”
萧苟摇了摇脑袋,报出一个医院的地址。
这个地址傅宴华上回已经来过了,不算陌生。
傅宴华:“家人还没出院吗?”
话说出口才觉不妥,如果要出院早便出院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自己这翻话说得当真是毫无水平,专挑人家心窝上戳。
傅宴华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抱歉。”
萧苟不是很在意地晃了晃脑袋,手指扣着安全带上的纹路,反倒安慰起了傅宴华:“没事的,医生说了还是很有希望的。”
等到了目的地,萧苟和上回一样跳下车,对傅宴华挥手说再见,岂料下一秒傅宴华也从车上下来了。
萧苟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了?你下来干嘛啊?”
傅宴华理了理袖口,淡淡道:“来都来了,看望一下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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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华预想中的萧老师应该是躺在病床上,虽然身体可能有些虚弱,但是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的中年妇女,直到看到透过厚厚的玻璃看到真人。
无菌病号里,干瘦枯巴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头发杂乱无章,双眼紧闭透着股死气。
萧苟把手放在玻璃上,刚好是萧老师脸的位置,声音发闷:“生病了,所以瘦了好多,但还是好漂亮。”
萧老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萧苟只道萧老师其实很爱美,上课的时候要穿着最好看的衣服,头发也总是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皮筋上还有小花小草,萧苟总能在萧老师身上闻到一种类似于幸福的味道。
是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模样。
傅宴华看着萧苟把额头顶在玻璃上的模样,顿感有些不是滋味。
是了,这就说得通了,说得通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打工,说得通为什么会缺钱……
萧苟:“没事,很快就会出来了。”
傅宴华深吸口气,胸口不合时宜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傅宴华:“嗯。”
傅宴华只觉得有些后悔。
……
“病人的情况我已经和你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我作为医生也不能替家属做决定。”
医生揉了揉眉心,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回去和病人好好交流一下,我的建议是尽量遵从患者意愿。”
萧苟揉了揉眼睛,努力扯出个笑来,对着医生道:“好的,辛苦你了。”
医生一愣,拿了颗从别的科室分来的硬糖递给萧苟。
走出办公室,萧苟没有回病房前看萧老师,也没有回家,而是在医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发呆。
医院院子里的台阶有些凉,透过布料传来阵阵寒意,萧苟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
这是傅宴华第一次在萧苟身上看到的一种类似于颓废的神态,木木的,呆呆的,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傅宴华弯腰,定定和萧苟对视,发现对方眼眶红彤彤的,于是伸手蹭了蹭萧苟的眼角。
傅宴华:“会没事的。”
会没事儿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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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是小狗吗?很可爱,原来宴华也喜欢小动物啊?”
James略带夸张的声音同时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萧苟下意识往傅宴华怀里又躲了躲。
傅宴华回过神来,对上James笑盈盈的脸,点了点头:“最近才养的。”
James上前想要摸小狗,被傅宴华不动神色地避开,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James轻笑:“这么宝贝,摸都摸不得?”
傅宴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狗还没养好,会咬人,只亲我。”
James也不知是信了没有,似笑非笑看了眼小狗:“是吗?那你要小心一点,庄园里池子很多,看着点别让小狗跑丢了。”
傅宴华淡定道:“自然。”
傅秋生眼见气氛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也真是的,一个刚进门要吃饭了说要摸狗,脏不脏啊?另一个也不知道对长辈态度好一点。”
傅秋生这碗水肉眼可见地没端平,一端干干爽爽,另一端浇得狼狈。
傅诺成看傅宴华被欺负了,想张嘴说点什么,被傅秋生用眼神狠狠警告过后,只得作罢。
傅诺成回到位置上,狠狠往嘴里塞了口生椰菜,不满地冲着傅秋生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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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没吃完,傅宴华就借着吃饱了的名义回了房间。
傅宴华前脚刚走,James就把手上的餐具放下,优雅地擦了擦嘴,道:“真是……”
傅秋生赞同地点了点头:“宴华在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听说原来的养父母也不是什么很讲究的人。”
James斜睨了傅秋生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反倒是傅诺成把嘴巴一擦,张嘴就是:“父亲,我成年了想和哥结婚。”
James:……
傅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