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塔尔观察到马修脱臼的下巴仍然没有复原的迹象,倒是扎着四根异物的开洞处皮肉蠕动着似要愈合,却被牢固的异物阻拦,只能绕着土刺与餐刀的边缘爆开表皮,拥挤地长出了一堆密密的肉芽。
“啧,恢复不了也要硬长吗,真恶心……话说这废物流血的速度和魔法阵染色的速度对不上吧?”佩塔尔抬脚点了点一根土钉,成片的肉芽随着土钉涌动,她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是啊,这种直接作用在人体上的治愈类魔法最可怕了,因为是利好身体的魔法,不会受到患者体内魔力的排斥,所以在治愈魔力耗尽前都会产生效用……但以固定公式内置在魔法阵的形式出现应该是超级削弱版本,只能怪这男孩太弱了。”
刻莱诺趁机科普了一番,祂在佩塔尔的脑内一心二用地稍微算了下二者的速度差,也品出来了不对,“等一下,的确有点太快了……!”
祂没来得及讲完,血祭阵最后的外圈也染上了红色,祭品完备,仪式成立,血色的魔法阵中的符文骤然亮起,预示着魔法阵即将启动。
一股柔和的、充满光明气息的、与“血祭”二词绝不搭边的魔力包裹住了佩塔尔,带着她缓缓上浮,直到与房内雕像的面部平视为止。
这座雕像的五官刻的分明,浓眉厚唇,肃容怒目,不知比神国流行的长袍遮面的形象威严了多少。
许是出于不敢直视神容的原因,胆小如鼠的达特一直将这尊正版雕像放置在这间偏僻的房间里,导致雕像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血祭魔法阵中频频闪烁的符文为昔兰尼的脸打上了一层氛围恐怖的底光,佩塔尔并不觉得惧怕,她伸出手,想擦拭雕像面部的灰尘,她的手却径自穿了过去。
“佩塔尔……!”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她自己的声音在她的后方响起。
佩塔尔回头看去,“她”正站在魔法阵的中心,张开嘴艰难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一拳捶上自己的胸膛,手还是不出意外地穿了过去。
“她”的眼睛变成了深幽的蓝色,佩塔尔马上意识到她的灵魂估计是在魔法阵的作用下离体,她的身体现在由刻莱诺接管。
“干嘛表现得那么惊讶,你解读魔法阵的时候没解读到这一步吗?”她看着“她”脸上的一副傻表情,挑了挑灵魂具现出的眉毛。
“蠢死妳拉倒,就是因为没看出来……喂,回来,回来啊!”
血光大盛,红色的符文萦绕在半空中的灵魂的身旁,狂风旋起,眨眼间便带着佩塔尔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地板上的魔法阵也失去了所有的光亮。
刻莱诺操控着佩塔尔的身体追了两步,祂的指尖只触碰到了一点儿剩余的魔法波动,祂眼睁睁地看着佩塔尔的灵魂被带去了祂不知道的地方,气得摸黑踢了一脚马修的脑袋。
佩塔尔如今的躯体强壮非常,刻莱诺又不常有接管躯体的机会,下脚更没个轻重,祂这一脚下去将马修的头连半个脖颈带一小节脊椎踢飞了出去。
马修的头从房间左边的墙上弹到房间右边,也曾在划出优美弧线的途中与昔兰尼的雕像面对面,马修脖颈下方喷薄的血和脑浆溅了雕像一脸。
刚刚刮起的狂风并未吹熄屋内的蜡烛,借着昏暗的火光,刻莱诺看着猩红的血与淡粉的脑浆从昔兰尼的眼角淌下,祂嗤笑道:
“看上去比妳流出来的眼泪顺眼多了……妳就这样不愿意看见我吗?”
即使祂触碰到的魔法波动只有少得可怜的一丁点儿,祂也能感知到这股魔法波动来自于和祂共同生活了千年之久的,祂再熟悉不过的光明神,昔兰尼!
啧,凭什么把祂排挤在外,要是没有祂当初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半数本源魔力出逃,昔兰尼和佩塔尔这两个笨家伙能有今天吗!
刻莱诺愤愤不平地爬上这座雌伟的石像,祂一屁股坐在石像的肩头,凑过去要仔细看看昔兰尼的形象狼狈的模样。
祂左右看了一圈儿,缩回了头,道:“……没意思,妳记得多给妳带走的家伙一些好处。”
祂呆坐了半晌,随后脱下了佩塔尔的上衣,把干净的白衣裳团成一团去擦昔兰尼脏兮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