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片刻安静,只剩电器运作的声音,以及那只刺猬咔滋咔滋啃瓜子花生动静。
良久,宋蔚然才拧紧眉头。
“你认真的?”
越弥闻言垂眼: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宋蔚然就拧了拧手腕:“我什么时候说了不愿意。”
“倒是你越弥,既然提了就别轻易后悔。”
半小时后,据宋蔚然解释,是户口本不在身边,越弥负责开车带宋蔚然回去拿。
就是越弥仍在车上等宋蔚然间隙,是有些无聊,随意扫两眼手机,打头阵的,正是廖酌震惊于越弥的想一出是一出:“等会弥弥,什么叫‘领证穿什么衣服好’?是我错过什么剧情了吗,都没个过渡的,上来就是王炸。”
“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不会是大晚上一拍脑袋突然想到吧,要不我们先坐下来好好想想,后面再说也不迟。”
越弥托腮,看着窗外正盛阳光。
是觉得再没什么隐瞒必要,越弥打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有大瓜吃,廖酌发消息都是秒接秒回:
“那是哪样?”
“你好好回想一下,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上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
廖酌先是模模糊糊哦一声,不明白为什么越弥要提这个。然后才是后知后觉发来一连串感叹号,越弥看了,不过手指在手机侧边敲了敲,回廖酌:
“我现在很清醒。”
“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么。”
越弥没有忘记。
她不过才从意大利回国那会,因越关山计划扩张事业版图,毕竟年纪大了,急于维持家业长青。路子不多,要么投资开拓新领域,要么资源置换,最先就是把主意打到越弥身上。
得知自己才回来就骤然被安排和哪家少爷见面,沟通沟通感情那天,越弥也是不出意外和越关山大吵一架。得来的是脸上被扇一巴掌,以及越关山淡声威胁她:“越弥,你这些年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你真以为离了我能活下去。”
“要是不去,以后你也别回这个家了。”
越弥就顶着脸上一只红红巴掌印,硬是梗着脖子和越关山作对:“不回就不回,你当我稀罕。”
那段时间算是越弥过得最节俭日子。
失去了家里支持,除了工作上班,按时到殊荣上班打卡。越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包包和新衣服是没余钱买的,日常开销也要严格计算,稍微放肆一点,下礼拜就得饿肚子。必要时候,还得找廖酌帮忙应应急。
廖酌全部看在眼里,当然是心疼的,尤其是越弥不过两三个月就瘦了一大圈,打牙祭都得靠她。
“弥弥,我不是不支持你的意思。”
“要不你还是低个头吧。实在不行,就假装先低头。计划计划慢慢来,凡事都得从长计议嘛。”
廖酌直给越弥塞肉:“看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你慢点吃,冰箱里还有几盒牛肉,要不我都给你拿来?”
越弥当然是点头。
她心里也有计量,现在手头紧,不过是因为最近殊荣遇到一点问题,资金周转不过来。月初越弥还发生了次不大不小车祸,车撞坏了大灯,送去了4S店修,医疗费则是自己垫付。保险公司还声称不一定会全款赔,或许后续仍要自己出。
过段时间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越弥默默给自己打气。
可越弥没想到的是,越关山会先从殊荣入手。
先是房东突然通知他们,地方有他用,不能继续再租给她们,最多只给她们半个月时间,工作室全部东西都要搬走。接着是柳颍都已经谈好的投资,都到签合同这一步,硬是临时撤走,柳颍气不过想找对接的经理好好谈谈,可没打两个电话就被对方拉黑。
那时候的殊荣,不过只是个手握着有些人气游戏,本质依旧是抗风险能力极差的单打独斗工作室,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一盏灯。
越弥认输了。
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到头来,越弥发现,自己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在越弥向越关山低头当晚,越弥在酒吧喝多,还好死不死碰到了前男友。多年后第一面重逢,宋蔚然貌似比他们分开时更刺,第一句话就是明晃晃挑衅:“越弥,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还是一个人喝闷酒。”
“你男朋友呢,是没有还是没来?不应该啊,怎么扔你一个人在这,都说了找男朋友不能从垃圾桶里捡,你倒好,直接去垃圾回收站翻。”
宋蔚然啧啧直叹声:“越弥,你眼光怎么还是这么差。”
“……”
越弥听得心烦意乱,想揍人,又怕脏手,只是嘴上骂:“宋蔚然,你真的吵死了,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宋蔚然就眯眼看着越弥面前一堆空瓶子。
“不能,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天晚上的吵架拌嘴最终变成了在离酒吧最近酒店的狂风骤雨,和越弥一大早醒来捂着脑袋,可不管怎么想,昨晚回忆都只剩一堆碎片,怎么都串连不起来。以及宋蔚然独自在酒店醒来,发现身侧早就空了。
再捏起床头整整齐齐一沓现钞,宋蔚然深深觉得自己好像被嫖了一下。
金主还是出手大方,类比一下就是会往男模硕大胸肌塞钱那一款小富婆。
而越弥不过前脚才从酒店出来,后脚被荀叔安排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穿一整套dior西装的贺凛南。
越弥差点直接一个掉头就走。
贺凛南同样惊讶,更多的是心有余悸,急于划清界限,生怕越弥因为以前和宋蔚然那点龃龉迁怒于他。
“越弥,原来你回国了啊,我都没听说过消息。”
贺凛南笑得温和:“我也明白,大家都是被迫,看在以前情分上,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不要着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我对你没有想法的。”
没什么好矫情的,越弥敷衍点头。